“在此之前，本宫从未见过这太监”淳妃美眸紧盯着那跪在殿前的小太监，冷声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长春宫附近？”
那小太监被淳妃的气势所摄，脸色发白，嘴唇微颤，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回娘娘，奴才只是恰好经过，并未……并未有其他意图。”
“本宫可没问你有什么意图，恰好经过，恰好端着一盆水？”
淳妃一向不爱热闹，讲完话便告退了。
小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就不应该贪那锭金子。
文德帝不语，仰头慢饮辰妃为他斟的桂花酒。
小太监连几个呼吸都熬不住，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是奴才鬼迷心窍，收了他的钱财，望陛下饶恕，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被小太监指着的陈博谦吓得胆都要破了，他滑跪下去脸色变得无比僵硬，冷汗打湿他的背黏糊糊的。
他没想到事态会如此转变，但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臣的确看见了云嫣然湿透的身体，但至于这太监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臣……臣的确不知。”
文德帝沉吟片刻，挥了挥手：“带下去，腰斩。”
陈博谦魂都丢了，浑身瘫软，要不是现在在跪着，他怕是支撑得住自己的身体。
殿内响起铠甲碰撞之声，两名侍卫将地上的小太监拖了出去。
“请陛下饶命，饶命啊”
殿内还未见过血腥的小姑娘害怕地想捂住耳朵又碍于天子威严不敢动作，身子尽可能缩着。
陈博谦感觉自己的命在奈何桥下吊着，脚下是无数只鬼手，如果事情被戳破，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他满眼哀求看向太子，太子悠哉地将一只手搭在案几边缘，带着玉扳指的手指稍微发力，指尖青枣瞬间爆裂。
陈博谦眼角抽动，太子不帮他，他已然是弃子了吗！
慌乱绝望间，她的目光停留在云家二女身上。
对，问题的根源还在这里，只要他咬死了说他看到了云嫣然湿身，为了女儿的性命，云家也要保住他。
陈博谦眼白血红，看向云嫣然恶狠狠的说：“你的身段已经被我看光了，衣服湿水，你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这话十分露骨，就是已经成婚的寻常妇人被这样说也要流血证明清白。
“你他娘的给我住嘴！”云御南也不管是不是在殿前，一个箭步冲上去锁喉掐断陈博谦的声音。
昭信侯气得胡子都直了，怒视陈博谦：“再污蔑小女半个字，老夫扒你的皮！”
殿内的人瞬间沸腾，碍于天子颜面他们不敢对云嫣然指指点点，各个与身边人窃窃私语，眼神不时瞥向云嫣然。
云嫣然指着陈博谦，张开嘴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云舒然站到她身旁扶住她摇晃的身体。
苏扶风给陛下行礼，他眉头紧皱，上前一步阻断陈博谦凝视云嫣然的视线：“你满嘴污言秽语，这般诋毁一个姑娘家，简直不配为读书人。”
云嫣然向苏扶风投去感激的眼神，睫毛抖落数颗眼泪，自卑地低下头。
云舒然轻蔑的冷笑，她毫无惧色直视陈博谦扭曲疯狂的眼：“既然你看得那么清楚，那一定对我妹妹的服饰记忆很清晰吧。”
陈博谦以为云舒然是要用云嫣然衣服未湿的理由反驳他，嘴角咧开一个奸笑：“哼，衣服湿了再用火烤干就能当没湿过吗？我当时看得清楚，她衣服里衬有银色的竹叶刺绣。”
“那你可看清我妹妹衣服湿了之后是什么颜色？”云舒然压下想打人的冲动，逼问道。
“蓝色的纱衣湿水之后自然是另外一种浅淡的蓝色，我说了我会对二小姐负责的，往后都是一家人，我”
“无耻之徒！”云舒然跪在地上，背挺得笔直：“陈博谦收买太监，污蔑臣女妹妹的清白，意图强娶，请陛下还我云家一个公道！”
陈博谦弯腰冲云舒然大喊：“你凭什么说我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要不然让云二小姐把里衬露出来让大伙看看？”
“此举不妥，不可在大殿上如此折辱女子。”苏扶风第一个反驳，他也算博览群书，第一次直面人间恶鬼，就是翻遍世间书籍都找不到像陈博谦这样无耻的人。
昭信候拿起一盘点心砸在陈博谦头上，碎裂的瓷片刮破陈博谦扭曲的脸，鲜血如柱。
“你！你”
他好歹是个武将，硬是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脸涨得通红。
云夫人赶忙上前扶住昭信侯，她脸上写满了担忧，云嫣然的裙子她是看过的，里衬真的有银色的竹叶，真的被他看见了，这可怎么办呐！
云嫣然手指胡乱交错，相互捏得生疼，她心里头已经想好了死法，只是要对不起姨娘，她没办法替她养老送终了。
云御南硕大的拳头青筋暴露，他面色阴沉到了极点，这厮再说一句话，他就打死他！
他妹妹就是在家里养一辈子，上山做姑子，也绝不会下嫁给这等人！
皇后和太子交换眼神，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半分。
云舒然给父母和哥哥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她的声音铿锵有力：“臣女能证明他说的全是谎话。”
大殿一瞬间安静下来。
“我妹妹这身衣服，是从江南特意带回来的，能在不同环境下变换颜色，遇日光幻化为粉色，遇水便成了红。
诸位要是不信可以看看她的袖子，擦过眼泪的地方都变了色。”
“不可能！”陈博谦不可置信地盯着云嫣然的袖子。
朱色点点，红得刺眼。
人群再次爆发议论声，纷纷谴责陈博谦。
陈博谦呢喃着后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是你撒谎，你在撒谎”
云嫣然再也忍不住鼻尖酸楚，大哭起来，蓝色衣裙上尽是血泪。
云夫人过去心疼地抱住她，虽说不是亲生的，那也是看着长大的。自己女儿被人欺负成这样怎么能不心疼啊。
太子眸色阴暗，站起身：“父皇，此人罪无可恕，应当斩之。”
“不！不！太子殿下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这都是为了”
“砰！”
皇帝猛然拍打桌面：“夺去陈博谦官身，明日斩首示众。”
“臣女有一请求。”云舒然再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