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的脸也肉眼可见的垮下去。
本来就烦！
“她怎么又来了？”
小德子也是一脸疲累，“许才人说，陛下这段时间处理朝政辛苦，特地带了亲手准备的药膳，来给陛下补补身子。”
“呵！”江行嗤笑一声，“我看她是馋我身子！”
“汤留下，让她回去，就说朕要传召朝臣议事，没时间见她。”
小德子苦着脸弓着腰出去了。
幸好，这许才人表现地还有几分谦恭，并没有仗着自己是丞相之女，就吵闹不休。
她依言将食盒递给小德子，温声道：“既如此，就有劳德公公了。”
“不敢当，瞧着天儿不太好，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小主早些回吧，莫要淋了雨。”
许才人温声道谢，而后告辞离去。
小德子没看见，她一转身，脸上的柔色便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事无尽的凉意，咬牙切齿的，哪里还有分毫先前的乖顺模样。
当然，许才人也没看见，小德子一转身，就摆出一张厌世脸，仿佛烦到极致了一般。
“陛下，这汤？”小德子拎着食盒进了御书房。
江行手握朱笔，正在朱批里骂人，听见小德子的话，头都没抬，“赏你了。”
小德子想哭，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一脸的哀求：“陛下，要不还是赏给别人吧。”
这都这个时辰了，马上就要睡觉了，按说不应该再吃东西了。
可他都已经喝了三碗汤，两碗粥，两碗燕窝，还有两碟子点心，现在肚子里是一点空隙都没有了。
这汤，别说是喝了，他现在只瞧一眼，都觉得恶心想吐。
江行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主子，此时也意识到继续让小德子硬吃，有点为难他了。
“你不是带了个小徒弟，叫什么来着？”江行抬起头，微微蹙了下眉头，好像是在因为没有记住一个小太监的名字而懊恼。
但小德子自小就跟在江行身边，他很清楚自家主子的秉性，他才不是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懊恼的人，他只是在懊恼这些食物应该怎么解决。
“小胡子方才出宫替陛下送消息去了。”这会儿没在宫里啊。
江行脸都黑了些。
要是放在以前做太子的时候，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可现在他是皇上了，还是一穷二白，到处欠饥荒的皇上，日子得省着点过。
这些汤品看着不起眼，可后宫里那些女人们舍得花钱呢，什么好东西都敢往里放。
这一碗汤，放在外头至少也能卖个几十两银子。
江行现在一个铜板都恨不能掰成两半花，几十两银子的汤，那里能说扔就扔了。
“各宫通知下去，以后任何人不得往朕这里送汤，朕要吃什么，自有御膳房打理。”
至于那些女人的吃穿用度，宫里给的月例有限，有银子送汤的，用的都是娘家的钱财。
想到这儿，江行又有点烦。
很久没有抄家了，要不，找几个贪官抄一抄，也充盈一下国库？
本该去传令的小德子却没动弹，眼珠子一转，“陛下，这恐怕不太合适。”
江行懊恼得直薅头发，小德子提醒过后，他也觉得不太合适了。
本来现在他就躲着那些女人，借着朝政繁忙，日日住在御书房，连自己的龙御殿都没回过。
他不去后宫，尚且有朝中事务众多，内忧外患无心他事为由。
后宫的女人们虽然心有不甘，但到底他谁都没碰，也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雨露均沾，她们还能稳得住。
可要是连吃食都不让人送了，她们就彻底失去了和他这个皇帝接触的机会，那些女人还不翻了天？
她们的家人也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唉……”江行叹了口气，但随后眼前一亮，“既然如此，就让御膳房以后不必准备朕的膳食了。”
“是，啊？”小德子应过之后，猛地一惊，“这……这……这怕是不合规矩啊。”
“有什么不合规矩？”江行唇角上扬，“你去传话，就说朕如今没时间招幸后宫，对各位爱妃深感歉疚，以后每日都请各位爱妃到中和宫与朕一同用膳。”
中和宫就在御书房后边不远，他过去也方便。
小德子听完这番话，人都傻了。
后宫现在二十六位美人。
其中以丞相之女许妙灵的位份最高，却也只是才人，连按照惯例的贵人都不愿意给。
如今后宫之中，也就两位才人，两位美人的位份算是拿的上台面的，月例二十两，再加上份例，一个月的花销都控制在四十两以下。
余下的都是些答应常在之类的。
一个月的月例银子，只有十两。
再加上各宫的份例，每人每个月的花销不到二十两。
就这，江行每天还心疼得跟抠他心窝子了似的呢，一听见那些美人来寻他就心烦。
能让他提出叫美人们过来一起用膳，保不齐这心里头又有什么主意呢。
“可，从前也没有这个先例啊。”哪有不年不节的，皇上就把整个后宫的美人都叫到一起来用膳的，这不是胡闹吗？
“朕连御膳房都让人停了，还有什么先例是不能开的？”江行终于抬起头，赏了小德子一个白眼。
小德子一愣，“所以，陛下的意思是……让各位小主……”
“去传话吧，朕也想尝尝她们各宫的手艺。”
小德子转身出去的时候，人都傻了。
是，各宫都有小厨房，很多后宫的嫔妃都不吃御膳房的膳食，吩咐小厨房单独做。
可历来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
不年不节的将所有嫔妃叫过来一起用膳，还要自己带饭菜。
老天爷呀！
小德子只觉得脸上臊得慌，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荒唐的事情。
皇上这是为了省钱，连脸都不要了啊。
但让小德子想不到的是，后宫听到这样的消息，竟然还挺高兴。
甚至纷纷摩拳擦掌，想要好好表现，以俘获皇上的心呢。
小德子只觉得这个世界太玄幻了，他都有点看不懂了。
他更没想到的是，更玄幻的还在后头呢。
等到他回到御书房，江行连圣旨都拟好了。
他竟然要废除御膳房，改名为司膳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