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意味深长地看了常嫣一眼，没多说，而是道：“赵汝明和赵汝玥的事情，我会处理。”
常嫣了然，这意思是，他与赵汝明和赵汝玥之间的事情，江行也知道了。
“不对呀。”常嫣偏头看了眼天色，“你今日不用早朝吗？”
江行一言难尽地看了常嫣一眼，“你对我到底有多不上心？”
不上心？
常嫣有些不明所以。
她这还不算上心吗？那什么才算是上心？
“你连我今天休沐都不知道。”
方才还理直气壮的男人，忽然就委屈起来，脑袋垂着，肩膀也耷拉下来。
好像一只被主人抛弃在大雨之中的小狗一般，可怜又无助。
但江行又有些不一样，这只被抛弃的小狗一直用眼睛瞄着常嫣，他在看常嫣的反应。
常嫣原本还真有点内疚了。
但一扫到江行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瞬间就什么愧疚都没有了，只剩下无语。
“这样啊，那抱歉啊。”常嫣浑不在意道：“不然，我请你吃好吃的赔罪？”
“我想吃鱼。”
昨天他就是约了常嫣在御花园烤鱼吃的，结果常嫣被人给气跑了。
今天看见常嫣去钓鱼的时候，他就有点按捺不住想要现身了。
结果被赵汝明和赵汝玥那兄妹两个给撞上了，鱼他是一口没吃上，但热闹听了不少。
赵汝玥那一番困鱼之说，也让他心头涌起一阵波动。
他原本只觉得自己被逼着选秀，像是一头种猪，被人喂了药，强逼着他和其他母猪生小猪一般。
可今日听了赵汝玥那番话，他才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入宫为妃的。
赵汝玥就不愿意。
之前被选中的秀女们，应该也有很多是不愿意，但被逼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的。
她们原本可以轻轻松松的做自己，可以去读书识字，可以弹琴学艺，她们本来都是顶顶优秀的女子，却因为一场选秀，背井离乡，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乡，离开家人，只为了奔赴原本不必来的牢笼。
那一刻，江行想：“或许，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他一个身不由己的人。”
不过，纵然心中如何波动，见到常嫣的这一刻，他还是想将昨天没有吃上的鱼给补上。
十六是个懂事的，处理好尸体之后，竟然真的带了几条鱼回来。
清墨也去庄子上的农户家中买了些鸡蛋和肉类，还带回来一些小青菜。
还是清墨掌勺。
江行亲自烤鱼。
今日江行在，清墨和十六就不能上桌了，两人布置好桌椅，将饭菜都摆好之后就退下了。
廊檐下，就只剩下常嫣和江行两人相对而坐。
看着江行放在她碗里的鱼肉，常嫣愣了一下。
难为江行一个一直被人伺候的人，竟然也会伺候人。
但这么想了之后，常嫣又觉得不对。
好像她和江行在一起，这种生活上的细节，都是江行照顾她比较多。
诶！常嫣的胜负欲忽然就上来了，她一把按住江行，“我来！”
江行愣了一下，手上的鱼已经被常嫣抢走了。
但常嫣是没什么耐心剔鱼刺的，一大块鱼肉放在江行面前的盘子里，江行人都傻了。
饶是他从前都是被人伺候的那个，他也知道这鱼肉不是这样弄的。
他歪着脑袋看常嫣。
常嫣脖子一梗，“看什么看，吃！”
江行吞咽了一下口水，在给常嫣留点面子把鱼刺吞咽下去，和得罪常嫣保命之间，他选择了保命。
低下头，认真将鱼肉中的鱼刺挑出去，然后才将鱼肉送进嘴里，“味道不错。”
常嫣脸都黑了。
味道不错和她有关系吗？
“还是我来吧。”江行温柔地从常嫣手中接过鱼肉。
常嫣也觉得，自己确实不是那种能伺候人的人，还是别为难自己了。
一顿饭吃完，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融洽了许多。
常嫣才放下筷子，院子外边就冲进来一个人。
“慌慌张张做什么？”江行下意识挡在常嫣身前，看清面前的人之后，才呵斥一声。
乙一委屈，但乙一不敢说。
“陛下，边境八百里加急，南蛮犯境，丞相和大将军都已经得到消息，这会儿应该往宫里去了。”
那两位在朝中都是极难缠的人物。
他们到了皇宫，若是发现江行不在公众，恐怕又是一阵好吵嚷。
他不能再赖在这里了。
这个认知让江行有些崩溃。
南蛮到底怎么回事？要打仗不能赶着他做事的时候打吗？
他今日休沐，南蛮连这点边界感都没有吗？难怪他们叫蛮子！
“快回宫吧。”常嫣拍拍江行的肩膀，眼神多少也有点怜悯和同情。
“你和我一起。”江行反手握住常嫣的手腕，语气之中带了些显而易见的乞求。
常嫣砸吧砸吧嘴，“我和你回京，但回宫就算了。”
她也同情那些被送进宫中，身不由己的秀女。
但同情不代表她就愿意跟着她们斗啊。
一群秀女，都还没有封妃，能不能留在宫中都还未可知呢，闹腾个什么劲啊？
江行有些失望，但常嫣好歹愿意与他一起回京，他又有点满足。
这种又满足又失望的复杂心情充斥着他的内心。
回城的马车上，江行将对韩嬷嬷和柳月牙的处置与常嫣说了。
“你现在不愿意回宫我也能理解，但你信我，很快我就把她们都弄走。”
他要将韩嬷嬷送到太后身边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让人查淮州刺史柳千素，在柳千素那边证据确凿之前，还需要暂且将他稳住，免得打草惊蛇了。
柳月牙暂时不能动，韩嬷嬷又是柳千素在宫中的线人。
动了韩嬷嬷就等于动了柳月牙。
但只要查清楚柳千素的罪证，他就立马将这些人全都一并处理了，谁也别想跑。
常嫣是信江行的。
这也算是对江行脆弱的心灵的一个安慰。
但两人在城门口分开时，江行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送走了粘人的心上人，常嫣带着十六和清墨，步行进城。
才一进城，她就察觉到不对。
“这些人怎么都慌慌张张的？”清墨被人撞了一下肩膀，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那人就慌张地跑走了。
再看其他人，面上也都是一派惶惶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