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刘大人。”常嫣一眼就认出来人。
刘默谦哈哈一笑，“常大小姐竟然认识本官？”
“刘大人说笑了，您的威名，全京城可是无人不知啊。”
彼此都知道常嫣是在恭维他，但刘默谦还是受用了。
常嫣将人请到里间，让清墨上了茶，又吩咐去醉香楼叫索唤，看架势是要留刘默谦用膳了。
刘默谦对常嫣的安排很是满意。
他也并未多言，开门见山道：“想来常大小姐应该知晓本官此来的目的了吧。”
常嫣本也不喜欢和刘默谦打交道，见他没有拖拉，很高兴，“如此说来，我常氏是有这个荣幸了？”
谁想，刘默谦竟然又不利落了，只笑了一下，“你们常家倒是有趣。”
常嫣心知肚明，刘默谦说的是她与常月一同参加了竞标的事情。
“刘大人有所不知，这也算是家族中对我与妹妹的考验，不过刘大人大可放心，不论我二人谁拿到了这笔订单，最终这笔订单的药材都是由常氏提供。”
这是说，他不必担心签下订单之后，常嫣无法供给如此多的药材。
刘默谦捋着胡子笑而不语。
这是让常嫣猜了。
常嫣最讨厌的就是这个，有什么事情不能明说，总让人猜，猜错了还生气。
“刘大人既然寻了我来，想来是对我提供的东西更满意。”
她提前让人打听了，别人提供的，都是草药，只有她愿意提供成药。
“不然本官也不会亲自前来，不是吗？”
让他开口可真难啊。
“既如此，不知刘大人还有什么顾虑，不如这一次说开了？”
刘默谦接过常嫣递过来的茶盏，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常大小姐有所不知，边境即将起战事，国库空虚，拨给本官的银两，实在是有限。”
常嫣明了，这是嫌贵了。
不说朝廷到底拨给他多少银两，他这一次应是想从常嫣的手里，再赚一笔的。
让利倒也不是不行，但她现在只能管自己手底下的药铺，这么大的生意，还得与族人商量。
而且，常嫣并不想让利。
她不知道上辈子常家是用什么价格拿下这笔订单的，但现在她有自己的一根线。
“刘大人办差辛苦了，我常家确实不该让大人为难，我常嫣虽然是女子，也知晓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
“但大人您也看见了，我能提供的都是成药，制药所需要的人力都是成本，且为了保证药效比市面上的药都要好，我们所用的药材也会更加珍贵。”
“我可以向刘大人保证，这批药，我给您的都是成本价，绝未多从里边赚取银两。”
她都这么说了，希望刘默谦能够识相一点。
但她想错了，刘默谦似乎并不太识相，他说：“皇上有意扶持几位皇商，若是此次朝廷收购了常家的药材，这皇商的事情，本官也更好替你们常家说话。”
皇不皇商的，常嫣并不在意，能有最好，没有她也不强求。
但这刘默谦摆明了想要从她手里获利，一点都不给，怕是不成了。
事情也正如常嫣所想，刘默谦见她犹豫，又意味深长地提醒，“这笔订单之大，确实只有常家能拿下，但本官收到的常家的标折，可不只有常大小姐一份。”
言外之意，若是常嫣做不得这个主，常月定然很乐意赢下这场比试。
常嫣有些犹豫。
她的价格要的确实不高，而且，她的东西也确实能够打动刘默谦。
现在摆在两人面前的问题是，刘默谦想要从常嫣手里要好处，而常嫣不想给他好处。
“那不知，依刘大人所见，应当如何？”
刘默谦满意常嫣的答复，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常嫣面前晃了晃，“这个数，如何？”
“一千两？”常嫣试探着问。
“噗！咳咳咳……”刘默谦一口茶水喷出来，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常嫣赶忙递水过去，“刘大人这是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刘默谦咳得脸发红，恼火地瞪了常嫣一眼，“一千两？亏得你常大小姐说得出来。”
“那是？”
“一万两。”
早在他伸出一根手指时，常嫣就猜到了，但这会儿听他说出来，常嫣还是震惊于这人的狮子大开口。
“这……”太多了。
“这一笔订单拿下，常家能赚五十万两，这还是第一批，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优先考虑的还是常家。”
刘默谦擦拭了一下胸前的水渍，“常大小姐可要考虑清楚，这笔订单若是成了，可是挂在常大小姐名下的，以后常大小姐在家族中的地位，还有谁能够相提并论？”
“说句不好听的，常青山若是知道常大小姐拿下了这笔订单，你常家的族谱怕是都要从你开始重新书写了。”
常嫣可没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五千两，我先前已经说过了，我提供的这批药材都是成药，刨除成本，这五十万两银子的药，我常家最多也就两万两银子的纯利，刘大人总不能让我常家上下白忙吧，五千两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常家上上下下，养着那么多工人，都是要花银子的。
能分给刘默谦五千两已经是常嫣在让步了。
“若是我这样的诚意，刘大人还觉得不够，那就去看看我那二妹妹能有多大的让步吧。”常嫣又替刘默谦倒了杯茶水，“不过我也有一句话要提醒刘大人，不若仔细想想，那戍守边关的将士们的性命，到底值几何？”
刘默谦本来也没打算太狮子大开口，五千两也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更何况常嫣还搬出了他的叔叔。
将士将士，自然是将在前。
常嫣是要让刘默谦好好考虑考虑，是否愿意为了多收五千两的好处，就让他的亲叔叔身陷险境。
每一次打仗，都是血与火的冲突，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刘恒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刘默谦是知道的。
他能有今日的官运亨通，也是借了叔叔的光，若是叔叔出了什么事，他的官也就做到头了。
如此说来，用五千两买常嫣手上更好的药，是值当的。
“不过可得事先说好，你们提供的成药，不能以次充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