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洪梅没说出当初是李雪涛下令让她打压沈浪的。
这并不能让顾隆收回成命，反而把李雪涛拖下水，毁了这点烟火情分。
二十分钟后。
洪梅用个塑料箱抱着自己的个人物品走出星海音乐的办公大楼，每一步，她都感觉艰涩无比。
她永远记得自己走过那漫长的走廊，同事们的议论声。
“这花杀，实在逆天啊！前十他一人占了三个，真是一匹大黑马啊！”
“想不到啊，想不到，逆大天！”
“《那些花儿》发布的时候，我就说，公司应该把他找回来，那歌实在太有灵气了。只是我也没想到他实力强横到这个地步，一出手就是六首王牌级词曲啊！”
站在电梯里时，更有几个词曲制作人，火力全开，含沙射影地挤兑洪梅。
“不过有一说一啊，我要是花杀，我也会选择黑鲨。黑鲨还是更重视词曲制作人一些。作曲，本来就是一首歌的灵魂，现在也看到了，好的词曲就能带飞歌手啊！”
“谁说不是呢，赵越180斤的大胖子，都被花杀带飞，进前十了！”
“咱们公司，只重视歌手，不尊重幕后的风气是该改一改了！”
“有些人，就是无原则跪舔歌手，才导致花杀这样优秀的词曲制作人流失！”
一个个部门领导、员工的
话，一句句对沈浪的诧异和赞美。
洪梅就是典型崇拜流量，跪舔歌手，把词曲制作人等幕后人员当成牲口来使唤，甚至经常羞辱。
嘲笑！
尽是嘲笑！
每一句，对洪梅而言，都不亚于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的脸，如猴屁股一样，火辣辣地生疼。
接下来的两天，随着宣发资源的跟进。
沈浪的六首打榜歌曲，各项数据节节攀升，名次也越来越好，只升不降。
“我真怀疑，红人榜前三甲会不会都被花杀的歌给包揽，开创历史！”
“纵览极光音乐播放器红人榜二十年历史，这样的情况，从未出现过。老夫掐指一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哪怕花杀老师没有包揽前三甲，今年红人榜他也是最大的赢家！”
“每一首都超好听，花杀老师已经让我的耳朵怀孕了！”
歌迷们彻底疯狂。
这个红人榜，不属于任何一个大红歌手，而是属于花杀，风头全部被他抢了去。
而在沈浪暴得大名，一首首新歌响彻街头巷尾，红人榜打榜如火如荼时。
后浪出版社的小说编辑陶磊，却无法享受听歌的乐趣，正为《鬼吹灯之精绝古城》的出版忙得焦头烂额。
和李奇见面的第二天，他通读小说全文。
神作！
这是陶磊对这本小说的概括！
他从事小说编辑工作也有小十年了，但从未读过如此想象奇诡，精彩纷呈的小说。
出版这本书的想法，也更加坚定。
他向沈浪保证，努力促成这本书的出版。
后浪出版社，桌椅老旧，白炽灯微微泛黄，空气中飘荡一种发霉故纸堆的陈腐气息，编辑们默默无语的伏案工作好吧假装摸鱼，犹如一片寂静的坟场。
陶磊从工位上起来，深吸一口气，拿着两个文件夹，走向小说部主编的办公室。
龙国图书出版，执行“三审三校”，三审就是一本书从选题到组稿，都要经过责编、主编和总编（或社长）三次审核，全部通过后，才能报省一级出版局批准书号。
这两天，他心无旁骛，就精心写出图书选题报告，把《鬼吹灯之精绝古城》夸成一朵花。
小说部主编姓范，年纪比陶磊都小两岁，刚刚三十。
说起来，原来，他还是陶磊的徒弟呢。
他穿着中山装，大热天风纪扣一丝不苟，留着中分头，性格稳重严谨，又红又专。
看了选题报告之后，范主编立刻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道：“不行，绝对不行。”
“陶哥，一本书的主角，怎么是三个盗墓贼呢？这不成了教唆读者违法犯罪了吗？这要是出了，会造成何等的恶劣影响，上面要是
追究下来，谁都吃罪不起啊。”
陶磊忙道：“范主编，这本小说真的很精彩，可读性极高，读者一定会喜欢的！”
“那也不能冒政策风险啊！”
范主编摇头道：“你就老老实实搞乡土文学，搞献礼小说，激发正能量，弘扬主旋律，又安全，不挺好吗？”
“主旋律那些书，是很安全，也很好看，也有教育意义。”
陶磊陪笑道：“但，人不能总是一直学习吧，我们总要做一些有趣好玩的文艺作品。”
“有趣好玩？那文艺作品岂不是成了娱乐品了吗？思想性在哪里，人文关怀在哪里？”范主编冷笑摇头。
理论水平相当高，唱起高调，那也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接一套的。
“近几年的统计，国民阅读时长越来越短，都去刷短视频去了。要我说，不是读者们不愿意看书，而是我们没有出版好的文艺作品，读者们无书可看啊！”
陶磊焦急道：“上次我策划的那本《大国重器》，只卖了三千册，读者还在网上留言骂人，说不好看，连废纸都不如，擦屁股都嫌硬。”
范主编伏溜溜地喝着保温杯里的枸杞水，冷哼道：“读者骂人？当年八个样板时代，龙国的文艺出版物，只有二十本！现在，是多么的繁华，他们还不满足！呵，我看是杂
交水稻让他们吃得太饱了，要求这么多。”
“无书可看，就别看呗，少看一两本书，又不会饿死！”
“而且，陶哥，你的想法很危险啊，有点唯市场论了。别忘了，出版不能当市场的奴隶，不要沾满铜臭气。要经济效益，但更要有社会效益。”
陶磊苦口婆心道：“范主编，这本书也有社会效益的，也描述了藏区、西疆等地域性很强的风景名胜，我敢保证，这本书要出版话，都能把当地旅游带飞，提供很多就业！”
"你说的，还是经济效益，不是社会效益。"
范主编不为所动，语重心长地道：“好的小说，应该像明媚的阳光、春季里的清风一样，能够启迪思想、温润心灵、陶冶人生的，这《鬼吹灯》是啥玩意，鬼气森森，怪力乱神，满满负能量！”
“但读者们需要，市场需要啊！”陶磊苦口婆心，都想哭了。
他是真想出版《鬼吹灯》这本书，但是，他不想“承包”出版，太担风险了，说服主编总编，由出版社出版，那是最稳妥的。
“呵，瘾君子还需要毒品呢，难道你也给他吗？要我说，这《鬼吹灯》就是精神鸦片，绝对不能出！”
范主编义正言辞，然后挥手下了逐客令：“好了，我还有几个文件要批，你去忙其他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