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林辰自己知道,那张方子是经过加工的壮阳药方。
也就是说,抛开他淬体所需的药材,其余方子上的材料正好能凑齐一贴完整的壮阳药。
虽然他和严东旭之间一直不对付,但毕竟是来给人家治病的。
因此,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对严东旭的健康状况负责。
暂时他决定抛开恩怨,担起一位医者的责任。
只不过,有些人显然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值得信赖的大夫对待。
这不,一直在太师府等到傍晚,太师府的管家终于哭丧着脸赶了回来。
“药呢?”
看到管家的第一时间,严燮就着急忙慌地迎了上去。
“对不起老爷,我们的人已跑遍京城所有的药坊、医馆,但……”
没有把话说完,管家双膝蜷曲,噗通跪了下去。
再开口,语气中除了深深的自责,甚至染上了哭腔。
“您罚我吧,小的无能,没能将需要的药材买齐!”
听到这话,严燮浑身一晃,扶着门框才没让自己摔得太难看。
那俩属于丞相阵营的太医对此倒半点也不意外,甚至还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说什么来着,严尚书啊,根本就没想着要把自家儿子治好!”
“嘘,小点声,自个儿心里清楚就行了,你说出来干嘛?”
比起这俩,麻脸太医的表情又大不一样。
仔细看就会发现,麻脸太医看向林辰的眼神,不知不觉裹上了一抹幸灾乐祸的意味儿。
“呵呵,你个死太监,老子倒要看看,现在你怎么回去和陛下交差!”
便是太医院令也不淡定了,不安地在病房里踱起了步子。
他是医疗团里,除了林辰之外,唯一把陛下的命令放在心上的人。
而且他很担心,如果就这么回去,自己也可能会被陛下迁怒。
似乎是看出他的担忧,林辰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然后主动站了出来。
“事到如今,只能执行另一套治疗方案了。”
他的声调并不多高,话音却清晰地传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
“什么另一套治疗方案?”麻脸太医第一个没忍住。
“既然答应过严尚书,一定会治好严知州的病,林某当然说到做到。”
林辰仰着下巴,自信满满地补充道:“作为一个称职的大夫,除了治病救人,还应该尽量让患者在治疗的过程中少受些苦。不过……”
“你什么意思?”这次,严东旭也忍不住了。
突然充斥在他心头的那抹不详的预感,让他问出了口。
“意思是,这第二套治疗方案,没有第一种那么温和。”
林辰笑了,笑得不怀好意,甚至还有点阴气森森的感觉。
没等其他人多问,他就再次找来纸笔,刷刷写下一张药方。
这张方子上的药材,比上一张的就要普通多了。
为了保证能凑齐药材,林辰还不忘提醒道:“这些,盛夏商会旗下的药局就有卖!”
“盛夏”是夏冰给他张罗的那个商会取的名字,由不得他发对。
严燮显然也没想到他还有这手,眼皮子抽动,却没办法当众拒绝。
即便再如何不情愿,严尚书还是扭头与自家管家吩咐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去药局把方子上的药材都买回来啊!”
目送那管家重新出门,林辰不慌不忙地掏出针盒。
“你,你想干嘛?”
看他捏着那根足有半尺的长针晃悠,严东旭眼皮子连颤。
“这第二种疗法得配合针灸,待会儿,严知州还请稍微忍着点!”
“不,不要,我不治了!”
严东旭对他没有半点信任,自然而然,不会愿意让他来给自己下针。
毕竟要把那么长的针往身体里捅,谁看了不迷糊,不害怕?
“这也是严尚书的意思?”林辰却没搭理病床上的那货,特意看向严燮。
严燮没有立刻接腔,闷了半晌才扭头瞪向自家儿子。
“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病,让陛下费了多少心?因为你的病,给你爷爷添了多少堵?因为你的病,给这个家招了多大的乱子?”
“爹!”严东旭双目圆睁,明显没想到亲老子会把自己卖了。
严燮却没再搭理他,转身冲着林辰把手一拱。
“林公公,一切全仰仗您了!”
“林某一定竭尽所能,保管还您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
林辰懒得再和他浪费口水,话落便全心全意地给针具消起了毒。
他还专门让太师府的人备上一大桶热水,说是待会儿要用。
消毒完毕,他缓步走到严东旭的床边,严肃道:“严知州,脱吧!”
“脱什么?”
“为了更好地排出你身体里积攒的湿毒,你需要泡在那桐热水里接受针灸。”
“你说什么?”严东旭的脸色瞬间大变。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要像死猪一样泡进桶里,还得光溜溜地接受众人围观。
这对心高气傲的严大少而言,简直比被一刀捅死还要难受!
“一切都是为了治疗!您难道不想早点痊愈,不想早点为朝廷效力,不想早点为陛下尽忠,不想早点为太师和尚书大人尽孝?”林辰把一连串大帽子扣了上去。
就好像不接受治疗,严东旭就会沦为一个不忠不孝的大逆之徒一样。
“你……”严东旭当然想反驳。
可吃喝玩乐他在行,论怼人嘛就差了点意思。
看他久未行动,林辰突然露出一抹明悟的表情。
“差点忘了,你是个病人。”
说着,他扭头冲旁边的婢女道:“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伺候知州大人宽衣!”
那几个婢女满脸懵,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严东旭的脸色彻底黑了,咬牙切齿地瞪着林辰,恨不得当场把林辰撕了。
“不用,我自己来!你们都给我出去!”
眼看反抗不了,严大少爷只能尽力维护自己的颜面。
太医院令很想亲眼见识一下林辰的针灸技术,但实在不愿得罪严大少爷,所以带着几个太医,很是识相地退了出去。
自然,太师府的家丁、仆役也没敢多留。
甚至为了维护自家儿子的尊严,严燮也离开了。
没一会儿功夫,整个病房里就只剩下林辰和严东旭两个人。
“今日之辱,我严东旭,来日必加倍奉还!”
反正没有了外人,严大少爷便没再继续扮演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