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一家子全都跑进屋里。
那沈清白双目空洞无神，直愣愣的看着家里人，仿佛都不认识了他们一样。
“这是哥第几次了。”沈清水皱着眉头，“我哥这回不会变成傻子吧。”
“你们两个会不会说话。”宋氏听不得这话，转身对沈清水就是一巴掌，“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清白啊，清白，你醒了是不是。”宋氏坐在床边拍打沈清白的脸，“你想吃什么没，告诉娘，让你爹给你买去。”
沈清白没有回答，人白眼一翻又晕倒在了床上。
“真是完了。”宋氏真的急疯了。
沈家可是倾尽全力就培养他这么一个读书人，要是他这回成了疯子傻子……他们沈家在白水镇可怎么抬头见人呢。
沈红兰在一旁吓得脸色都白了，结结巴巴道：“娘，我哥是不是需要吃点补品呢，昏睡这几天全靠米汤，饿也把人饿坏了。”
“就你知道补品，我不知道吗。”宋氏没有好气，“现在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别说补品了，都快吃不上饭了。”
“唉，要是没出私奔那档子事就不会变成这样。”屋外，沈树春唉声叹气，“都是那个唱戏的晦气，咱家才会这样。”
“还是他爹说得对。”宋氏也认可这话，“就算儿子再不稀罕胡凝霜，可胡家有用处的多。我看等清白好些了，还是得把胡家这门亲事拉回来。”
沈红兰不屑的哼声，“你们说的简单，我看那胡凝霜是铁了心不跟我哥了。我怀疑，她对我哥起了二心了。”
在沈家叽叽喳喳中，沈清白又昏睡了一晚。
等到了次日清晨，他的眼皮才缓缓抬起来，眼神里也有了一丝神采。
不过他满目都是怨恨和不甘。
胡凝霜，为什么？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
右臂一点力量也用不上，整个人栽楞到了地上。
屋外，沈树春和宋氏正在商量借钱的事。
家里做粮油买卖的，现在，穷困的连进货的银钱都没有了。
这时候听见屋里的声音，赶紧快步跑了进来。
“清白，你咋掉地上了。”
“快起来，地上凉啊。”
“我没事。”沈清白有气无力的回答。
宋氏一愣，“啊，儿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快看看我，你知道我是谁不。”
沈清白咽了口唾沫，干裂的嘴唇张合，“娘。”
“诶诶，我是你娘啊。”宋氏这回激动的哭了，“没事就好，我这就给你做些吃的去。”
沈父沈母跑去生火。
沈清白却突然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大门外去了。
这几天几夜，他反复在做一个梦。
梦里他高中状元，风光游街，位极人臣，受尽敬仰。
他开始以为只是梦境而已，可这些梦越来越真实，让他渐渐明白，他又重新活了这一世。
可这一世，竟然和前世变得截然不同了。
胡凝霜自家的摊位才支开，一坛坛美酒被她抱出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清白站过来的，就在摊子的一侧。
他看起来狼狈极了，青白色的书生袍子尽是褶皱，头发乱糟糟的堆在头顶，人消瘦的连眼眶都凹陷进去。
胡凝霜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也不准备过问。
自打她放弃了这门亲事，她知道，命运的走向已经是另外一条路。
“胡凝霜。”沈清白出声叫住了她。
胡凝霜停了停，“你找我有事？”
“为什么？”沈清白亦步亦趋的走过来，双目紧盯着胡凝霜的眼睛，“为什么不帮我？”
胡凝霜觉得可笑，“我们早已经没有瓜葛了，你受伤不受伤与我有何关系。”
“我说的是乡试主考官的事，他喜欢平实朴实的文风，你明明一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告诉我，今年的第一名就是我。”他在质问。
胡凝霜听的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知道。”
“上一世你就知道。”沈清白的声音不高，却让胡凝霜的心里咯噔一声。
他是怎么知晓上一世的？
难道……
胡凝霜懂了。
既然她能重生，那么他也能。
看来是这次受伤的机缘，让沈清白也重生了。
胡凝霜起先有些紧张，但很快镇定下来。
怕什么，她又没有做错任何事。
她点点头，“我承认，这一世我没有告诉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是恨我吗，嫌弃我多管闲事断了你和贾玉翠的缘分。那么这一次，我什么都不会管了，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两不相干。”
沈清白的眉心紧皱，他一下子又回忆起了很多东西。
上一世，失去了玉翠后他一直也念念不忘，对胡凝霜心怀怨恨。加上家里催促他娶个豪门贵女，他心一狠，就送上了一碗堕胎烈药……
胡凝霜看他明白了，转身就走。
“凝霜。”自己的手忽然被沈清白拉住。
沈清白的眼神里竟然有了些忏悔，“对不起，这件事，是我错了。
是我误会了你，才酿成了后面的过错。
我现在也看清楚了玉翠的真面目，她心里没有我，她只是想高嫁罢了。
不过你这次，不也已经报仇了，你看你把我搞的如此狼狈。”
胡凝霜觉得自己听不懂他的话，对不起？报仇了？他觉得他们扯平了吗？沈清白的狼狈难道不是他自己造成的。
“不管怎样，我们也是缘分一场。这样吧，你这次对我做的事，我都不跟你计较了。”沈清白接着说道：“我大度一点，原谅你。
我们重新在一起，还按照之前婚期，三个月之后我们拜堂成亲。”
胡凝霜一下笑了，她咯咯咯笑个不停。
因为这个笑话实在是太好笑了。
她胡凝霜是贱吗？错了一次还要再错一次。
“你笑什么。”沈清白在这笑声里听出了嘲弄，“难道你不愿意。”
“我是疯了才会愿意。”胡凝霜冷下脸，“咱们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两不相干。
让开，我还要做事。”
说完，她搬起坛子就把沈清白晾在了一边。
沈清白不可置信，“胡凝霜，你别不识抬举，我沈清白可会高中状元。”
胡凝霜淡淡睨过，“你就是当了丞相，我也不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