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干嘛！”顾雨晴拉住他的手臂撒娇，“你不会是还想和我吵架吧？”
沈清墨从鼻腔里发出哼声，把奶粉放到一边，蹲下来，脸埋到她手心里。
顾雨晴的手小小的，盖不住他整张脸，她侧身用另外一只手抚摸他的头：“清墨哥哥！”
沈清墨没回答，她手指调皮地在他鼻尖戳了戳，片刻后，掌心有浅浅的湿意传来，顾雨晴一惊：“你……你哭了？”
沈清墨极少极少哭，她印象里只有那么两三次，都是他情浓时眼眶发红，干农活再苦再累他都不会落泪。
可如今，他却在她病床边哭泣。
他的哭是无声的，仿佛不愿意让她看到他的眼泪，牢牢地抓着她的手，只有肩膀微微颤抖显露着他此刻难以抑制的情绪。
顶天立地的男人，他无惧风雨凄苦，可他现在趴在床边哭得像个孩子。
顾雨晴也鼻头发酸，倾身上前将他抱住。
沈清墨回抱住她，喉头哽咽：“雨晴，我有点害怕！”他太风声鹤唳了，她说要看看怎么泡奶粉，像是在交代……
“不怕的，我和宝宝都会没事的。”顾雨晴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前面急诊科室这段时间死了两个孕妇，都是一尸两命，大家都在讨论，沈清墨自然也听到了，当时就脸色惨白。
他太怕太怕会失去她。
“她们都是有原因的，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家里迟迟不肯送医院，等到送来抢救来不及了，还有一个是胎儿太大，那户人家不让剖才没的，我这么健康，我走路你都要抱着的，绝不会让我摔跤，我要是生不出来，你肯定会给我剖，我不会有事的。”顾雨晴整理自己的思绪，努力安慰他。
“嗯，”沈清墨脸贴着她的脖子，“生不出来，我们就马上剖。”他去查了血型，他们的一样，他随时能为她输血。
顾雨晴扁扁嘴：“那你不许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
沈清墨蹭蹭她的脸：“乖，是我不好，我害你担心。”
顾雨睛呜呜两声，扭头寻到他的唇，胡乱吻他：“你是最好的。”
“你也是！”这一刻，他们尝到了彼此眼泪咸涩的味道。
越到了临产的几天，顾雨晴每天饭后都会让沈清墨扶着走一走，其余时间都在床上。
早上，顾雨晴睁开眼睛，习惯性摸摸肚子，然后感到肚皮一阵紧绷，一股难以形容吃的酸痛从腰部传来。
“沈清墨，我肚子疼，我好像要生了。”顾雨晴声音带着哭腔。
沈清墨蹭地从床上蹦起来，随便套上裤子，又给她裹上毯子，外面穿上军大衣：“别怕，雨晴，别怕，我马上带你去找医生。”
说着，打横抱起她就往外冲。
“我好像没那么疼了。”顾雨晴看他额头都出了汗，抬起手给他擦一擦。
“一阵一阵的，刚才特别痛。”
“别说话。”沈清墨一路狂奔，转眼就来到王医生办公室门口，这会儿正好是早上八点左右，王医生刚准备上班。
“怎么了这是？”见沈清墨抱着人冲进来，他自己衣衫不整，脸色惨白，抱着的人倒是状态挺好。
“医生，要生了！”沈清墨大口喘气，“我抱去手术室。”
“等等，你把人放下，我看看。”王医生走了过来，挥了挥手，“你先出去，我给她检查一下。”
“可是……”他想陪着她。
“出去！”就算是夫妻，这么大个男人杵在这儿也很不方便，王医生训斥。
“沈清墨，听医生的话，你先出去吧！”顾雨晴有点惭愧，她好像真的不疼了。
沈清墨只得走出房间，不放心地关上门，没两分钟，门又打开了，王医生走出来：“开始宫缩了，刚开了两指，离生产还远呢，你们去待产房休息休息，你也去换件衣服。”
深秋的天气，沈清墨只穿了件衬衫，扣子都没扣全：“你放心，你媳妇儿胎位很好，不出意外，今天能生出来。”
“今天？”现在才早上，今天要到什么时候，“没生出来前她会一直痛？”
“不一定，痛得太厉害给她打个镇痛剂。”这会儿还没有无痛分娩的技术，医疗条件的限制，剖腹产也非常少见。
“谢谢。”沈清墨把顾雨晴抱到待产室，这边有三张病床，一张已经住了人，沈清墨抱着人走在另一张边上，王医生把军大衣铺上去：“忍一下，医院都是这样的。”
“没关系的。”顾雨晴笑了笑，示意沈清墨把自己放下，“我走一走。”
“可以吗？”沈清墨一手托着她的肚子，一手扶着她的后腰，“走不动不要勉强。”
“可以的。”医生说过，走一走有助于开指。
走了两步，冯秋兰就找了过来，她带着早饭去病房，见病房门敞开着，人不在，就猜到可能要生了。
“雨晴，怎么样了？”冯秋兰过来扶住女儿，又看向王医生。
“开了两指，给她吃点东西吧，免得生的时候没力气。”
“好。”冯秋兰又看向女婿，“清墨，我在这里，你去病房换衣服，再把雨晴和宝宝的东西带过来。”
“嗯，雨晴，我马上回来。”说完快步跑出去，顾雨晴笑起来，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慌慌张张的样子。
顾雨晴在产房里休息到中午，王医生说宫颈口开到六指了，她咬着唇，抓着沈清墨的手：“呜呜呜，我好痛！”
刚刚打了镇痛剂，还没完全起效果。
沈清墨屈指放进她嘴里：“别咬自己，咬我手指。”
“唔……”这阵痛比姨妈痛还要痛，顾雨晴脸上渗出汗水，“沈清墨，我再也不生了。”
“好，我们再也不生了，只要这一个。”沈清墨极力安抚她，又喂她喝了两口鸡汤，“雨晴，我陪着你，别怕！”
镇痛剂渐渐起效，顾雨晴又哼哼唧唧两个小时，终于被送进手术室，王医生，还有两个助手护士一同进去。
“呜呜呜，沈清墨，我害怕！”顾雨晴握着沈清墨的手不肯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