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官员会允许他们在台湾贸易,是出于两个原因。
一是东南沿海倭寇剿之不尽,台湾更是海寇的聚集地,难以清剿。
第二便是认为台湾不过是一小岛,又远离陆地,荒无人烟,没什么价值,在明朝地图上,台湾岛的大小竟然与澎湖相当。
但说到底,大明官员天然的就忽视了海洋,这才默许荷兰人占据台湾。
此外,明朝已经自顾不暇,各地民乱四起,北方又和建奴征战不断。大明朝廷已经无力顾及台湾。
陆延正色道:“据我所知在天启年间,也就是这十年的时间里,大明数次驱赶征讨尔等。”
“大明皇帝从来未答应于尔等通商,更不可能答应你们租借小琉球。”
“至于阁下说,大明官员答应租借小琉球,那么请拿出官方文书以及税契来。”
汉斯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福建官员只是默许他停留在台湾。
荷兰方面为了随时可能到来的战争,荷兰人先是在大员建筑城堡,取名奥伦治城,后改名热兰遮城(台湾城),在北线尾岛建立热堡。又在赤嵌地区建立另一个城堡,取名为普罗文遮城(赤嵌城)。
汉斯只能道:“这些文书都是珍贵的东西,我自然不会带着到处跑,若是伯爵大人想看,我会让您看到的。”
陆延哪里看不出他的拖延之策,“好吧,我想要尽快看到这些,那么请汉斯先生跑一趟吧。”
汉斯面容僵硬地挤出笑容:“哦,仁慈的伯爵,现在外面下着大雪,海上刮着大风,此时行船极为危险,我可不想让我的水手葬身在这片海域。”
“既然如此,汉斯先生为何又在这个时节跑到日本来呢!”陆延笑着问道。
汉斯眼珠子一转:“您或许不明白,我虽然是台湾长官,但我也听命于巴达维亚总督,他是个极有权势且严苛的人,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冒险前来日本。”
“真是不巧,阁下,我也是这样的人。”陆延的嘴角勾起笑容,“在我看到带着大明官方印信的文书之前,我无法将你当成台湾长官来沟通。”
汉斯简直气疯了,陆延是一点不给面子,完全没有明朝官员的儒雅。
汉斯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道,“哦,是我忘记了,我给二位带了些稀奇的小东西,还请两位不要拒绝。”
他拍了拍手,几个荷兰人抬着箱子上来。
汉斯亲自打开箱子,里面有座钟,单管望远镜,手铳,以及一些雕像,无一例外,这些东西全部以金银打造,金光灿灿!
显然,荷兰人为此下了血本。
“二位,这只是一些小礼物,不成敬意。”汉斯得意的道。
德川秀忠眼中光芒一闪,看向陆延,却是发现他丝毫不为所动。
“呵呵,很漂亮的东西。”德川秀忠淡淡说道。
陆延直接道:“汉斯先生的心意我已经感受到了,东西就放这里吧,不过我与大御所要谈论国事了,汉斯先生在此怕是有些不方便。”
汉斯闻言直接破防了,这些东西花了七八万两银子,这个混蛋竟然想白白吃下这些东西,他哪里还能忍!
“将军阁下,这是日本,请您做主吧!”
德川秀忠先是看了陆延一眼:“汉斯先生,我们还有要事商议。”
汉斯盯着陆延,简直恨不得冲过去,将他咬死,但形式比人强,汉斯只能恨恨离开。
但汉斯才走到中庭,一个人喊住了他。
“汉斯先生,在下立花宗茂。”
汉斯想起来了,曾经在德川秀忠身边见过此人。
“原来是立花先生,不知道喊住我有何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汉斯先生,请随我来。”立花宗茂将他引到旁边的偏院,又亲自给他泡茶。
“立花先生,有话可以直说了。”汉斯道。
“汉斯先生,你也知道,之前荷兰与日本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互通有无。”立花宗茂道。
“这次,大御所签订《鹫宫条约》,也是迫于无奈,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汉斯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德川先生,并不愿意和明国合作。”
立花宗茂苦笑一声:“汉斯先生从江户而来,也看到了江户城的情况,大御所也是迫于其威慑,不愿意生灵涂炭啊。”
“那么德川先生的意思是?”汉斯问道。
立花宗茂道:“如今《鹫宫条约》已经签订,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大御所只是不想因此影响日本和荷兰两国的友谊,这才令我与阁下说明。”
“仅此而已。”
汉斯眉头深深皱起,但立花宗茂已经从榻榻米上起身,鞠了一躬而后转身离去。
“长官,这个家伙说这些是做什么!”随从道。
“这狡猾的老狐狸,怕是想要让咱们对付大明水师。”汉斯说道。
“那咱们怎么做?”随从问道。
汉斯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蠢货,大明水师有那么多大船,咱们只有三条船,你是想让我葬身在这日本海吗!”
汉斯揉着头发,他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台湾长官这个位置,为此他付出了许多。
但若是他无法重新获得日本市场,那么巴达维亚总督将会毫不犹豫地罢免他的位置。
那他只能回国继续当一个落魄的贵族,就像之前那样,不,或许更加糟糕,因为他为了获得这个位置,借了一大笔贷款。那些银行不会放过他的!
汉斯还真想出了一个法子。
“日本幕府要驱逐那些教士,但天主教好不容易才在这里扎根,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就离开呢!”
“让我们为主的使者提供一些帮助。”
幕府对禁教的扩大化引起了几个社会群体的不满。潜入日本的天主教传教士企图拉拢北九州的大名,但除了几个大名表示支持之外,其他人的回答显得模棱两可。
但随着禁教的施行,一些地区信徒和大名以及幕府的矛盾开始爆发出来。
而传教士并不甘心放弃日本这个教区,开始向南洋葡萄牙人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