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戴医生跟着一个和尚走了?”
阿福不甘地问道,“你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萨摩武士都是桀骜之辈,根本不想搭理这个无礼的女人!
阿福本就着急,见此立即大怒,就想要让人出手,给这混蛋一点颜色!
池田正直赶紧拦住她,而后亲自向那士兵问道,“还请告知戴医生去了何处,这对于鄙人很重要。”
士兵是认得池田正直的,他这几天一直来找戴笠探讨医术,也会帮忙治疗伤员,对于他还是很尊敬的。
“戴医生和那隐元禅师说要与仙岩山,对,就是仙岩山!”
池田正直皱起眉头,“这仙岩山可不小!”
阿福道:“不论如何,我就是派人把这仙岩山翻遍了,也要找到戴医生!”
池田正直道:“若是运气不好,便是搜上一天也找不到人!”
阿福沉声道:“不论如何,我都要去!”
“对了,既然戴医生是和那隐元禅师一起去的,那么他们很可能去了一个地方。”池田正直突然说道。
“什么地方?”
“小师傅应该是认错了。”岛津初笑着说道。
“几位不是明国人吗?”小和尚疑惑地问道。
“这位确实是明国镇安伯。”岛津初道。
小和尚一拍脑袋:“方丈让我在这里等明国来的隐元禅师!”
小和尚居然还试图在人群之中找到光头和尚,见实在找不到,这才作罢。
“是小僧莽撞了,还请几位施主见谅!”
岛津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行人穿过山门,来到重檐歇山顶的伽蓝殿,里面供奉着药师如来。
只是蒲团前面安置了小几,旁边还有纸笔。
岛津初解释道:“这是仙岩寺的规矩,参拜之前需要抄写佛经,洗涤心灵,以示虔诚。”
陆涟道:“怎有这样的规矩,公子便是在京城的官祭寺庙也不必如此!”
陆延摆摆手:“无妨,入乡随俗而已。”
那本佛经是《金光明最胜王经》的手抄本,
《金光明最胜王经》便是《金光明经》,由唐三藏法师义净翻译,与《妙法莲华经》、《护国仁王经》同为镇护国家之三部经。
陆延翻开经书,里面全部都是汉字。
在汉字引入前日本不存在书写文字,在公元3世纪前,日本只有语言,没有可以用来记录话语和事件的文字,所有的事情都靠口口相传。
直到公元3世纪,百济的和尚把汉字带到了日本。三国时代以后,汉字、汉文化正式大量传入日本。
反正自己造不出文字,看到中国文字后,日本人果断选择了自我创造文字,直接去借用中国文字来书写。
偷懒的日本人直接借用中国汉字也是没有那么容易的,由于日本和中国的语言不统一,很多东西无法直接用汉字来进行书写。
日本人于是开始尝试着用汉字来表示日语的发音。
就比如后世学习英语单词的时候,用汉字来给英语单词注音。而日本人称之为——万叶假名。
此时的日本朝廷所用的公文还是用汉语书写、汉语诵读的。
所以,日本贵族都需要学汉语。比如,独眼龙伊達政宗,就十分擅长汉诗。
还曾经做过一首《春雪》
余寒无去发花迟,春雪夜来欲积时。
信手犹斟三盏酒,醉中独乐有谁知。
但此时,日本没有清音、浊音、清浊音之分,人们参考佛经来表示语音语调的变化。
清浊音还是靠西班牙传教士方济各·沙勿略发明的。
这位传教士来到日本的第一站,正是鹿儿岛。
但最欢迎方济各的却是平户藩的松浦隆信。当然这个松浦隆信不是陆延见到的那位,而是他的爷爷,孙子和爷爷同名
松浦隆信热情接待了方济各,赋予葡萄牙传教士自由布道、吸纳信徒的权利。
而方济各乘坐的葡萄牙商船,带了大量的货物,吸引了大量商贾前来平户藩。
此后,每年葡萄牙商船都会来往于平户藩,进行贸易。
在此期间,方济各为了学习日语,创造了清浊音,并将之传播开来。
而后世的日语,日语由3种语言构成,包括日本固有的‘和語’,借用中国的‘汉语’,以及西班牙、荷兰等国家的‘外來語’。
幸好,寺院并没有要求抄写全篇,只抄了第一章便可以了。
旁边的和尚翻了一下,又将经文递了回来,这经文陆延可以带回去。
陆延怀疑他是觉得自己的字太丑了。
不过看到岛津初也是如此,才放心下来。
他们才走出珈蓝殿,正遇到那小和尚带着两人往里走。
这二人正是戴笠与隐元禅师。
“见过伯爷。”戴笠与隐元禅师打了个招呼。
陆延之前在郑家军中见过两人,不过没打过交道,只是微微颔首。
漫步在佛寺之间,古朴的建筑、悠扬的钟声,让人不由安静下来。
穿过回廊是以石为山,以砂为水的枯山水庭院。它没有真山真水,而用石头代表山川海岛,松柏瀑布,用白色的砂粒耙出纹理,代表江河湖海、云雾漩涡。
中国园林讲究“移步易景”、“步随景移”,是一种沉浸式的观赏方式。造园者利用借景、添景、框景、漏景等多种方法,尽可能增加你观赏到的景色。
而枯山水则是一种减法设计,是“移步不易景”的单一景色。这一点又恰好与佛教禅宗倡导的,“生命的超越,精神的自由”“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理念不谋而合。
或许在那些和尚看来,观赏这园景,也是一种修行
雪纷纷扬扬。
阿福等人终于爬上了仙岩寺,一行人累得气喘吁吁。
阿福更是几次差点累趴下,只是靠着信念才能坚持下来。
“你可知道一个明国人,名叫戴笠的?”阿福已经累得说出话来,是侍卫上前问话。
在山门待客的,还是那小和尚。
“小僧不知道什么戴笠,不过确实有明国人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