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风平浪静的过了两个月,始终没人上门追债,似乎无人知晓刘淝掺合进了马步桑借钱的事。
他也回归到每天没事就跑来陈楠厂里坐坐,喝喝茶聊聊天。
眼见隔壁的糖果车间开始出货,第一批的酥糖、奶糖就摆在桌上,他就问陈楠:“味道怎么样?能尝尝吗?”
“放桌上自己动手,还问我,我跟老刘你什么关系?”
刘淝感慨万千,食品厂生意红红火火,想到当初陈楠还让他投资,他怎么就没投。没钱可以去借啊,以他刘主任的身份,借个大几千的有问题?
“酥,咬下去入口即化,甜味都散在嘴里了,一点不咯牙。”
陈楠早就吃过了。
质量管控上来,按原来的工艺就能做出上好的酥糖。
管制糖的师傅也是原来龙马糖厂的。在龙马干了两年多,看不惯马步桑的做事方法,半年前被开了。
陈楠这回又把他请回来才知道,人家最早是国营单位宁中糖果厂的车间主任,专管技术的。
现在刚好,制糖车间就他管了。
“这几年都这样,国营单位是清闲,可钱也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歇菜了,干脆都出来搞。有本钱的自己开个小店弄个小作坊,没钱的就帮别人打工。”
刘淝还是有点见识的。
酥糖一盒六块,单块都用纸包着,外面再套一层塑料袋,最外则是印着倩倩头像商标的纸盒。
就这一盒,定价就在两块,重量则是在半斤,比市面上的酥糖要多100克,价格也贵5毛。
利润比红薯干要低不少,但好在是逢年过节必备的伴手礼,再两个月就春节了,也能趁机卖一波。
奶糖刘淝就没吃过成袋的,供销社门市部都是散装称斤称两卖的,吃起来还有一股咸味,咸甜咸甜的。
陈楠的奶糖就完全是一股奶香味,浓郁得让口腔跟泡在奶油里一样,就是化了,也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散。
“就两种?”
“还有三种,等做好了老刘再来试试。”
刘淝一脸艳羡慕地说:“你光卖红薯干都赚了不少钱,糖果一上市那还得了?”
“蝇头小利,不足为道。”
这还蝇头小利吗?刘淝叹了声,又看到门口停着的三辆解放牌货车。
一辆是徐宁涛从汽运公司买的。车龄才三年,运行状况还不错,汽运公司却急着报废,被陈楠两万就拿下来了。
收了钱去了谁口袋里,陈楠也不知道,也不问。
剩下两辆就是龙马糖厂那边的了。
马步桑跑路太快,都没时间处理。
一辆买来了三年
,几乎没什么毛病。另一辆则要换胎修一下发动机,但很快就修好了。
现在稍远些的地方,有三辆货车,也足够应付。
送走刘淝,制糖车间的主任方学博就过来了。
他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上班时喜欢穿卡其色的中山装,年纪轻轻就近视了,戴着副黑框眼镜。
上有老下有小,为了养家糊口,才离开宁中来丰源。
陈楠给他开了三百一个月,他还挺满意。
“陈总,红茶味的奶糖已经做好了,你要不要试试?”
“先放桌上吧,我晚上再试。”
“还有件事。”
陈楠刚要走,方学博又说:“我昨天去供销社买油,看到那边上了新的酥糖。”
“哦?”
龙马糖厂一倒,丰源的市场就空出来了。
陈楠这边产品还没出来,有人看到空隙见缝插针也是正常,他也没在意。
“是林溪那边的上河出的。”
上河食品厂?
方学博看陈楠兴致不高,也不好再说下去。
才来厂里没多久,他也不能太急着求表现了。
“那你买些回来分析吧,写份报告,把我们的口味和他们的区别写一写。”
陈楠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就找点事让他干。
方学
博苦着脸走了。
提那干什么呢?
“准备好了吗?”
陈楠回到屋里抱起含着奶糖的倩倩:“爸爸带你去游乐园玩,开心吗?”
“开心!”
倩倩一张嘴,露出几颗乳牙,闻着还都是奶油味。
苏晓艳背着相机说:“抓紧时间,要去市里,再晚就来不及回来了。”
宁中才有游乐园,还有小火车。
陈楠也是听方学博说的,才一时兴起,要带老婆女儿去玩。
“回不来就住酒店嘛,标间有两张床,让倩倩一个人睡,我们睡一张。”
“美得你。”
坐班车到宁中,又坐公交到游乐园,陈楠就去买票。
苏晓艳拉着倩倩去买了个气球,让她拿手牵着。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的往里走,陈楠不时指着四周的风景说:“你看那都是桂花树,地上落的都是桂花,香吧?”
苏晓艳问道:“丰源也有,香味怎么不一样?”
“市里种的是金桂,丰源的是丹桂,品种不同,香味有点区别。”
游乐园倒不小,但多数都是空地和凉亭回廊和一些雕塑,游乐设施非常缺乏。
好在风景怡人,放松心情走路都是一种享受。
“爸爸,小火车,我要坐。”
简单的
铁轨架成的小火车,四周都是树木,下面则是低矮的灌木丛,仿造成了森林的模样。
陈楠看那座位都是两人一排,他就让苏晓艳陪倩倩,他去买个棉花糖。
这年头像宁中这种小地方卖棉花糖的都不多,能撞上算运气好,陈楠都想吃,别说是倩倩了。
他一口气买了三个,提着回到小火车那,就看到苏晓艳正在跟一个女人争执什么。
那女人身边还有个小胖子,大约有五六了,能一个人把两个座位都占了,还在那腆着肚子傻笑。
倩倩则脸上红彤彤的,小手发抖,牵在苏晓艳的大手上,一见陈楠就撒开手,摇摇晃晃的跑过来抱住陈楠的腿。
“爸爸,爸爸!”
“怎么了?”
“有人打我,我,我……”
“别怕,爸爸在。”
陈楠一抬头,就看苏晓艳一把抓起那女人的头发就往铁轨上扯,那股狠劲让他都吓了一跳。
还不等他上前,猛地冲上来一个男的,一脚踹在苏晓艳的腰上。
苏晓艳痛叫一声,在地上一滚,半个身子滚到了站台边。
一旁就是七八米落差的地面,虽然有铁轨挡着,可铁轨离站台也有半米多远,足够一个人的缝隙。
那男的还不罢休,几步上前,又朝苏晓艳的后背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