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参见皇上。”琥珀率先回过神，跪在地上行礼。
“起吧，”盛临安走到床榻边，神色复杂地望着皇后，“你想看他，那便去看吧。”
皇后却定定瞧他：“皇上，您恨臣妾吗？”
自大婚那日起，皇后从来都是温婉贤惠的代名词，从未有过出格的举动。她会问出这样一句话，着实让盛临安惊讶，却也暗自困惑。
他是做了什么让皇后觉得他恨她？
盛临安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身子不好就别瞎想，看完孩子早些歇息，朕有事，先走了。”
他不想和皇后聊太多。
一是皇后的身体支撑不住情绪波动，二是……他和她其实已经没什么话好聊了。
那时候皇后有她的难处和考量，他尽力阻止过也维护过，可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也只能这样，沉湎于过去不是为君之道。
至于背后下手之人，他总会叫他们付出代价。
牵扯到前朝，以前皇后父亲还在的时候，他或许还有些顾忌，现在她的想法已经不足以影响他的决定。
即便她是皇后，即便她生了皇子，也是如此。
一切以皇权稳固为先，在这一点上，就算皇帝本人的意愿也得为之让路。
他们是一国帝后，就该有这样的觉悟。
皇后目光悲伤：“皇上，臣妾让您失望了吧。”
盛临安停下脚步。
失望？之前或许有过，但现在……他无所谓了。
他想了想说：“你养好身体，朕会让他们活着。”
皇后不希望那些人死，那就让他们苟延残喘地活着，没以前那么风光、体面，但是活着。
皇后嘶声道：“可是臣妾还有几年好活，皇上难道不清楚吗？朝臣不过逼了几日，您便迫不及待要把纯美人纳进宫，想必皇上等臣妾给她腾位子这一日，已经等了许久吧？”
“住嘴！”盛临安语气森然，倏地转过身，瞪着她，“皇后，慎言！”
“咳咳，”皇后捂着胸口，双目通红，“呵，臣妾只是说了两句，皇上便这般生气。
其实您不用如此，臣妾对纯美人并无恶意，她或许是这深宫中，除了琥珀她们几个以外，为数不多对臣妾还有几分善意的。如果非要选一人在臣妾死后坐上这个位置，臣妾宁可那个人是她。”
“只是皇上，您还是犯了一个错，”皇后忽然笑起来，断断续续夹杂着几声轻咳，但她还是坚持说完想说的话，“总有一天，您会为这个错误付出代价，臣妾会在地下等着这一天到来。”
说完，她便因疲惫缓缓倒在床上。
琥珀惊呼一声：“娘娘！”上去扶住她。
盛临安虽然被气得不轻，还是皱着眉出去叫太医进来诊治。
马太医刚救治完偏殿的大皇子，又被叫进主殿救皇后，身上是一阵阵地冒冷汗。
把完脉后才松了口气：“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只是疲惫昏睡，暂无大碍。”
说是无碍，其实就是不会马上死的意思。
皇后的身体太医院的人都有数，就这几年了，只要不是立刻要死，那就是无碍。
盛临安“嗯”了一声，按了按眉心：“马太医今日辛苦，赵同德，赏。”
“谢皇上！”马太医差点喜极而泣。
他今日好几次以为自己的性命要交代在这了，没想到还能有赏赐，当真是否极泰来。
处理完这些，盛临安留了赵同德在坤宁宫看着情况，自己带人回了乾清宫。
一回乾清宫，盛临安叫来福喜问：“纯美人呢？”
他还记得自己走之前，那女人一副不乐意留在这的模样，也不知道会不会趁自己不在偷偷跑了。
寻常人自然不敢做这事，她却是胆子大的。
福喜躬身道：“启禀皇上，纯美人半个时辰前去了寝殿，这会儿应该歇下了。”
听见人没跑，盛临安眼底最后那点寒气散了，低声吩咐后去了偏殿沐浴。
祝新桐确实是睡着了。
她昨儿压根就没睡几个时辰，下午想补觉来着，又被皇帝叫来伴驾，用完晚膳没多久就困了。
但盛临安走之前又吩咐她等他回来。
考虑到夜班问题，她想那肯定得醒着等人回来，所以就一直熬着，熬着，熬到实在熬不住了就摆了。
这夜班她不上了，皇帝有本事罚她禁足。
禁了足哪还有夜班，白班都不用上了，多是一件美事。
做着美梦的祝新桐美美地睡去，然后被一个温热且束缚感十足的怀抱惊醒。
哪来的狂徒？！
她抬起手刚要往那人身上巴掌伺候，手都挥到一半了才想起来，她今晚睡的可是乾清宫。
这地界要是能出狂徒，盛临安这皇帝也不用当了。
“皇上？”她的声音还带着未清醒的哑。
盛临安抓着她的右手轻捏：“想打朕？”
“……嫔妾认错人了。”
手上揉捏的力度一下子大了许多，耳边传来男人的低声质问：“认错人？怎么，还有谁能让你在床上认错人？”
祝新桐：“……”
这叫她怎么答？
她老实道：“皇上，嫔妾没睡醒，刚才说错话了，您就当没听见，好不好？”
她说这话是示弱，毕竟真叫盛临安怀疑她有狂徒就麻烦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旁人耳朵里，她这会儿的声音比平时软了许多。
也诱人许多。
盛临安呼吸一下子重了，抓着她的手下移在细腰上捏了一把。
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祝新桐当然知道男人这反应是什么情况。
她就很不理解，她做什么了这男人就发情？
她轻咳一声，干巴巴地说：“皇上，大皇子好些了吗？”
你娃生着病呢你问问你自己这样合适吗？
话落，就听耳边的呼吸声一顿，腰上的手也撤了回去。
“你倒是关心他。”盛临安的声音淡淡。
祝新桐是真的困，悄悄打了个哈欠，回道：“嫔妾是皇上的嫔妃，大皇子是皇上的孩子，嫔妾不关心大皇子，难道还要去关心汪首辅刚出生的小儿子吗？”
刚说完她便回过神，飞快地捂住嘴。
可惜一切都晚了，话已经说出口了。
一条手臂伸过来，强行掰着她侧过身，她满脸无奈地对上一双意味深长的眼睛：“皇上，您听我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