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新桐：“……”
皇帝这个发言她很难评价，既没问过她要不要，又有点不把李姑娘当人。
当然他是皇帝，符合人设。
好在皇帝就提了一嘴，没多纠缠。
看来只是跟她通个气，有这么个人在后宫做着这样的事，免得自己人互相冲撞了。
至此，皇帝似乎终于聊尽兴了：“时间不早，你早些回去歇息，朕与你兄长还几句话要说。”
见皇帝真不打算露面，祝新桐也不纠结，行礼告退出了书房。
一出去就瞧见自家哥哥一脸焦急地候在门外，祝新桐还是有些欣慰的，睨了他一眼：“皇上有话跟你说。”
祝新叶人都快等麻了，没急着进去，拦着她问：“怎么说了那么久，你见着皇上没有？”
“没呢，皇上在屏风后面头发丝都没露出一根，”祝新桐摆摆手，“赶紧进去，别叫皇上等急了。”
今晚她被皇帝惊吓了好几回，一想到哥哥背着她跟皇帝勾勾搭搭，还知情不报，她巴不得皇帝也祸害一下他。
反正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受罪就是了。
祝新叶犹豫片刻，决定先进去应付皇上。
不管妹妹想怎么报复他折腾他，屋里那尊大神总得先送走，不然妹妹发挥起来不尽兴，接下来两天也少不了折腾。
长痛不如短痛。
祝新桐出了院子就往正院走，她得去拷问她爹，是不是只有她不知道哥哥和皇帝早有往来。
当然娘亲不算，外头的风风雨雨都有他们仨来扛，娘亲只需负责貌美如花就好。
祝谭君早早劝了夫人去休息，自己坐在院子里等人，见着祝新桐就问：“人走了？”
祝新桐还在原来的位置坐下：“没呢，跟哥说着话。”
祝谭君看了她一眼，替儿子解释：“你哥十岁就认识皇上了，那时皇上还没登基，你哥这些年藏拙不露锋芒也有皇上的意思。他们的交情不摆在明面上，是因为祝家只我一个已经足够招眼，再多一个你哥，怕是有人要忍不住对祝家动手。”
祝新桐还是有些气：“瞒着外人就算了，还瞒着我，没点兄妹义气。”说着她撩起眼皮看了亲爹一眼，“您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祝谭君轻咳一声：“也没比你早多少。”
祝新桐怀疑地看了他两眼，但也没计较。
冤有头债有主，她知道这事主要还是落在皇帝身上，祝新叶也只是听他命令行事。
只是皇帝和祝新叶同岁，后者十二岁开始藏拙，皇帝居然这么早就开始谋划布局了？
祝新桐眯起眼睛问：“爹，你说当年那些个造反的，是不是都上了皇上的当才这么做，一个个被钓起来当猪宰。”
黑啊，心真黑啊！
祝谭君笑道：“那也得有野心才会造反，皇上清理完他们，那个位置才坐得稳，才有后面的事可谈。”
祝新桐默然。
先帝在位时，以汪元德为首的文官集团基本把持了朝政。
勋贵世家背靠他个个富得流油，国库却穷得叮当响，景康帝刚继位那会儿，连平叛军费都凑不出来。
直到他亲自带兵镇压反贼，杀出一条血路，那些人才有所收敛。但他们并没有放弃与新帝夺权，聚集在汪元德身边，与初步掌权的皇帝开始了一场不见血的拉锯战。
她爹从来旗帜鲜明地站在皇帝身后，哥哥走的也是这条路，那她是不是也该合群些，听皇帝的帮他稳住后宫局势？
正琢磨着，祝新叶过来了，坐到她边上，又在她跟前放了碟点心。
祝新桐“哼”了一声，手却老实伸向点心。
祝新叶笑了笑，对父亲道：“皇上准备亲自负责这回的科举，明日父亲上朝时多注意些。”
“知道了。”祝谭君平静地点头，决定今晚早点睡，养足精神，明日跟同僚吵架不能输。
祝新桐瞅这架势：“别打起来了，他们人多。”
“你爹身子骨硬朗得很，不像那帮酒囊饭袋，早被酒色掏了个空。再说了，御前侍卫又不是摆设，真有什么皇上会叫停。”
祝谭君不屑地嗤了一声：“按我说，真打起来才好，我早想揍汪元德那老货一顿了，你娘这些年因为他们受了多少鸟气，我可都一一记着，等皇上清理了这帮蠹虫，定要他们好看。”
祝新桐闻言面露心疼：“我以前应该陪娘一起去的。”
祝谭君缓了脸色，安慰道：“不怪你，是爹没劝住你娘，往后她不会再去了。”
祝新桐：“也不知我入宫哥哥入朝以后，娘一个人待在府中会不会寂寞。”
祝谭君：“你娘还是有几个密友的，届时请人入府一叙或结伴出行都可，那些宴会是一场都别去的好。”
对此兄妹俩一致表示赞同。
-
除了上辈子节假日，祝新桐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三日转瞬即逝的感觉了。
这年代娱乐活动少，很多她也不感兴趣，日子就显得格外长。
这三天，祝新桐是一直粘着家人过的。
宋清茗笑说她小时候也没这么粘人。
祝新桐闻言只是笑。
那时她刚意识到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年幼的身体住着成年人的灵魂，对新家人没生出多少亲情，自然粘人不起来。
现在就不一样了。
三天一过，祝新桐向家人告别，由宫中来人接她入宫。
许是这次选秀意义不同，宫里态度格外宽厚，允许带入宫的箱笼比以往要多，当然例行检查还是免不了。
祝新桐这边是直接放了水，几乎没怎么看就给放行。
应该是皇帝提前打点过了。
祝新桐不由感慨，皇帝对她爹的信任度简直爆表，爱屋及乌匀给她的也是半点没含糊。
当然也可能是皇帝足够自信，觉得自己在他手中翻不出什么花头。
皇帝似乎并不打算遮掩对她的特殊关照，继检查放水后，还不待她拿银钱打点，便有个圆脸太监一脸谄媚地凑上来。
“奴才福喜，请祝美人安，皇上特地吩咐奴才过来帮您打点，还请小主跟奴才去承乾宫归置行李。”
祝新桐的位份是美人，是这批秀女里最高的三人之一。
她听着“美人”两个字就想起岳心溪，也不知道那位是个什么位份。
也不是她自轻自贱，祝谭君和宋清茗都是长得好的，祝新叶和她也遗传了他们的好相貌。若是她早些年多露露面，京城里几个美，也能有她一个位置。
只是比起岳心溪这样的，还是差那么一点。
到了承乾宫，这里的宫女太监早已收到消息，站在宫门外迎接，一见祝新桐便齐齐跪下行礼。
动作齐声音也齐，是宫中特有的训练有素。
说实话作为现代人，祝新桐很难坦然接受别人给她下跪，不过面上还得装平静：“起来吧，日后还要劳烦诸位多关照。”
众人应谢起身，一个个安分地垂头站着。
一片寂静，连呼吸声也听不见。
祝新桐莫名觉得窒息，偏头示意了一下香奈。
香奈上前给每个人分了荷包。
这都是进宫前准备好的，分量不轻，只见面前这些人面上的笑容变得诚恳的许多，祝新桐也松了口气。
“你们自去忙吧，有什么事我会吩咐香奈跟你们说。”
待人群散去，祝新桐才得空打量这座宫殿。
富丽堂皇，静谧庄严。
祝新桐望着高挂的牌匾，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出意外的话，她将在这里度过一段相当漫长的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