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桉茫然了片刻,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
她抬起头,看着刚才说话的魏泽骞,他下颌线凌厉,漆黑的眼底跃动光芒,令她被拨紧的心弦都隐隐颤动着。
——不用活在别人的眼里。
好像只是很简单的几个字而已。
却在明桉心里留下了一抹深刻的痕迹。
她深吸了一口气,指尖攥紧。
那么,她又凭什么自私地要魏泽骞活在爷爷的眼里?
等一会儿回了家,她就要在保证不会刺激到爷爷身体的情况下,和爷爷好好解释清楚。
魏泽骞就是魏泽骞。
从来都不是别人,更不是她的那个前男友。
她必须要为这个男人正名才行!
魏泽骞一低头,见身旁的小姑娘握紧着拳头,一脸正义中带有几分愤怒的模样,他笑了一声,戏谑道:“干嘛,还想过去打人啊?”
“我才不打人呢!”明桉瞬间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举起拳头,有气无力地往魏泽骞身上打了一下,埋怨道:“我就打你。”
语气跟在撒娇似的。
魏泽骞也没躲,反扣住了明桉的手掌,牵着她走回去。
脾气真是好到了极点。
夏小倩夫妇也准备转身回家,不过,那身为一名公职人员的秃顶男,有些闲不住嘴似的,低声嘟囔道:“老婆,那女的是不是就是你之前和我提到过的同学?”
“还真的是和你说的一样,长相、身材跟鸡似的,怪不得能赚到钱,洗干净了身上那股穷酸味,不过,你以后别叫她来家里了,不然死咱们家门口都嫌晦”
话音未落,就响起巨大的“砰——”的一声。
秃顶男垂直倒地,鼻孔里流出鲜艳的红血。
明桉其实也听到了那些话,但她是不打算理这种恶臭发言的,很没必要,反正她自己行得正就行。
结果,倒地声响起后。
她回过头,看见了刚才动了手,还一脸戾气的魏泽骞,周遭散发着一股阴沉沉的气息。
魏泽骞眼眸半眯着,依稀可见其中布满的红血丝,他紧抿着薄唇,森冷而阴鸷,半晌以后,额角上暴凸起来的青筋才隐隐消下去了些。
明桉不由自主地想叫这个男人的名字。
她还未来得及出声,倒在地上的秃顶男用手背抹了一下鼻血,更显邋遢,他朝着魏泽骞怒吼道:“你疯啦!你竟然敢打我?”
秃顶男弓起背,想要坐起来。
魏泽骞不讲任何废话,直接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胸膛上,正好目光瞥见他脖子上挂着的工牌,单手拎了起来。
这男人就像是一只被屈辱了的“死虾”。
起不来身子,偏偏脑袋又被拽起着,只好瞪着眼睛,以表不服。
夏小倩站在一旁干着急,想上前去救自己的丈夫,却又很害怕那个满身狠戾感的男人。
那工牌上清清楚楚写着本人的身份信息,以及岗位。
魏泽骞都懒得多看第二眼。
官小的,基本等同于没有,他找人收拾,最麻烦的估计就是解释这人是谁了。
“你还不赶紧松开我?”秃顶男唾沫四溅,双手抱住了那条踩在他胸膛上的腿,奋力挣扎几秒,也无济于事。
他大骂道:“你完蛋了,我不仅不会让你好过,我还要你的家里人都为你陪葬,你们全家以后就等着喝水泥填饱肚子吧!”
“操,一个破刷水泥的穷逼。”
魏泽骞冷冷笑了一声,他身上的矜贵感是与生俱来的,明明已经内敛着气质,却还是令周围所有人的不寒而栗。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又将秃顶男脖子上的工牌拽起来些,不屑问道:“你们这儿最大的领导姓什么?”
“你在说什么?”
“算了,等着省厅下来找你吧。”魏泽骞蓦地松开了手,秃顶男的后脑勺再次往地面上一磕,险些有些眼冒金星了。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一抬身,看见了面前男人正慢条斯理地卷着袖口,那身明明最普通不过的衣服,却在他的身上穿出了质感。
以及,他的手腕上还有块很名贵的表。
传闻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款式,就更别提什么赝品之类的了。
秃顶男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魏泽骞已经向明桉走去。
就在这一刹那,夏小倩回到屋子里,拿了一只放在玄关处的花瓶,她想也没想,就打算朝着明桉扔过去。
——“明桉,小心!”
魏泽骞喊道,在明桉转过身的瞬间,奔跑上前,将她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掌护住了她的后脑勺。
而后,他转过身,用后背严严实实地挡住了那只被砸过来的花瓶。
花瓶摔在地上,碎得更为四分五裂。
明桉眼前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直到听见抱着她的男人传出很轻微的一声闷哼,她才回过神来,扒紧着魏泽骞的手臂,着急问道:“没事吧?你哪里被砸到了嗯?”
魏泽骞转过身,瞥了一眼。
方才扔了花瓶的夏小倩已经被吓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也没找她什么麻烦。
魏泽骞继续带着明桉走了,他回去还有事情要做。
“你真的没事吗?不然我陪你去附近的医院里做个检查吧。”明桉很担忧,脸上的五官都团在了一起似的,“背上都是很重要的脊椎神经,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就来不及了。”
譬如瘫痪、不遂?
魏泽骞笑了一声,揽着她的肩膀继续往前走着,他语气无所畏,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来不及就来不及吧。”
“你怕什么?觉得我有可能会瘫痪?”
不过就只是一句开玩笑的话,任谁都听得出来。
明桉却很认真,她停住了自己的步伐,转过身,认真地仰起了些头,说道:“魏泽骞,就算你真的不小心瘫痪了。”
“我也会照顾你的,真的。”
风儿轻轻掠过路两边的野草尖。
炎热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夏季的味道。
虽然这话的意思,好像是盼着他不太好一样。
魏泽骞却还是低沉沉地笑了一声,他用双手捧起了明桉的脸,凑近她,喉结滚动着:“桉桉,我现在很想要和你接吻。”
“但我得先回去帮你爷爷刷墙,先让你最爱的人感到幸福——,接着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