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桉的脸迅速蹿红,脸颊两侧燃烧着旖丽的红晕,她惊慌失措地大声喊道:“爷爷!”
“你到底在乱说什么呀!”
这也太太太太太尴尬了吧。
老爷子怎么突然关心起这档子的事情来了。
相比之下,将面条下入进锅中的魏泽骞要显得稳重很多,他甚至还拿起一旁的抹布,擦干明桉不小心喷出来的那些牛奶,然后再放到水龙头下洗干净。
动作异常熟练。
“爷爷的耳朵都要被你喊聋了!”明老爷子忍不住伸出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他双腿叉开着,两只手则是放到了拐棒上,继续说道:“怎么了?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些事情迟早都是要坐下来好好聊的,难道你们还没有住在一起过?”
明桉心虚的不敢回答。
她的爷爷蓦地叹息一声,脸上的神色似乎有几分无奈与自责,“也怪我,以前总念着你还小,没有好好教过你这方面的知识。”
“你一天天又越长越大,弄得我也不好意思和你说这些事情了。”
原本都是应该由明桉母亲提点的才是。
但在这样的小村子里,老爷子有心能够想到一个孩子的性教育,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几十年前,村子西边,有对新婚的小夫妻,男方也念书念到了本科,但是和妻子结婚以后,好几年都没有怀上孩子。
父母急得都要他和妻子离婚了,结果去医院一检查,两个人都没什么毛病。
真正的毛病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怀孕。
这里的一代接着一代的大人们,纷纷都是谈“性”色变。
却又很着急地想要后代。
明老爷子顿了顿话锋,蓦地抬起头,看向站在厨房里的魏泽骞,他也没点名道姓,只是问道:“你来说。”
“你和桉桉平常都是怎么做的措施?”
道理虽然都已经懂了,但是明桉还是羞涩得想一头撞死,这个问题,好像让她在爷爷面前一下子从一个小女生转换到了女性的身份。
明桉也看向魏泽骞,朝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不要说!
魏泽骞眸光微暗,沉默片刻后,还是抬起头,对着面前的这位长辈,礼貌开口回答道:“爷爷,平常都是由我戴套。”
“嗯,挺好的。”明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庄严肃穆的神色倒是没有见得缓和几分,他又开口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打算要孩子?”
明桉听着,皱起了眉头。
先不说在这里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她的男朋友,也不是她真正的前男友。
她压根儿就还没有真正严肃地考虑过孩子的问题。
如果要考虑,最近几年也绝对不会生。
——这又不是只要生下来就可以不用再管了的简单事情。
明桉害怕魏泽骞回答不上来,理了理思绪,想把这个话题给赶紧糊弄过去。
她刚准备张嘴时。
魏泽骞收敛起了身上所有的散漫,他神情认真,脖颈间突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后,低声回答道:“爷爷,这些事情我都听桉桉的。”
“如果她这辈子都不想要孩子,我可以去做结扎手术,不会给她的身体带来任何伤害。”
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明老爷子轻轻嗤笑了一声。
他直接挑出话里的矛头,语气也染上了几分尖锐:“那你的家里面、你的父母长辈们也能和你一样,这样平和接受?”
这世界上多的是夫妻两个年轻的时候说好一起丁克,一起不要孩子,结果人到四五十岁的中年了,男方突然反悔。
女方也过了合适生育的年龄。
究竟是谁更吃亏一些?
谈及自己的家庭,魏泽骞终究沉默了下来。
他的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
“两个人相处,那自然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的意思是,你不要事事都以桉桉的想法为主。”明老爷子淡淡地说着。
“有的时候,她也会不懂事,我希望的是,你能够拉她一把,而并非选择放手。”
锅里的面已经熟了,与此同时,蒸着的三枚鹅蛋上也冒出来白色水汽。
明老爷子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桌面,脸上总算是有了一点笑意:“好了,你们也别嫌我一个老头子烦,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像个变态一样,问这问那的。”
“桉桉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又是个女孩子,第一次来例假时,我还是去请的她学校里的女老师来教的她。”
明桉不乐意地嘟囔了一声。
刚熟的鹅蛋还很烫手,魏泽骞放在凉水里浸了浸,然后敲碎,剥起了外面的壳。
他眼睫半垂着,动作熟练。
没过一会儿,一只被剥干净的鹅蛋就出现了,他先放进了明老爷子手边的盘子里,然后又快速剥起第二个。
不同的是,这个蛋剥完以后,魏泽骞拿出了手机,在备忘录里输入下一行小字:【鹅蛋的蛋黄你吃吗?】
他只知道,明桉不太爱吃鸭蛋和皮蛋的蛋黄。
明桉瞥了一眼,摇了摇头。
用口型无声回答道:“太噎了。”
下一秒,那鹅蛋就被一分为二,魏泽骞挤出里面的蛋黄,放进自己碗里,把剩下的都给了明桉。
“你们两个人,有什么想说的话直接说就是了,不必在意我。”明老爷子轻描淡写地问道。
他吃得快,顺便将碗放进了池子里。
随后,转过头来说道:“前几天太阳好,晒了几株夏枯草,我去给你们拿过来泡茶喝,晚上可以清热下火。”
明桉也没再拦着了。
直到爷爷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客厅里。
她刚吃完蛋白,魏泽骞又给她剥了一个,然后很自然地将噎人的蛋黄部分放进他自己嘴里,咀嚼着。
明桉抬起眼,看了这男人很久很久。
她压低着自己的声音说道:“如果我爷爷再问你那样的问题,你就别再回答了吧,随便敷衍过去就行。”
“你是指要孩子?”
魏泽骞反问,侧脸映在昏黄色的灯光下,有几分被淡和了。
他笑着回答道:“我不在意那些,至于”
还没有等他的话全部说完。
明桉就靠到了椅子上,像是厌烦了似的,她的眼眸冷艳而冰寒,一字一顿地开口道:
——“魏泽骞,我以前怀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