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白禾看着他,心中一凛:
“什么意思?我哥哥的罪责?”
状师点点头:
“对。如果真的是圈套,那袁泰他们的目标必然是你哥哥而不是你。
“怎么说?”王白禾问。
“你想啊,你哥负责御令鉴断司,负责的是修士的刑事案件。
如果要杀他,没成功的话,案子就会被他自己捏在手里,因为他是修士。
但是袁泰就不一样,他是普通人,涉及他的命案,是府衙管。
那这个圈套,还不是很明显专门针对你哥设计的吗?”
到时候查起来,给你哥能扣的罪名可就多了。
什么杀人灭口,滥用职权,玩忽职守,徇私枉法,受贿,非法拘禁,刑讯逼供,帮助毁灭、伪造证据。
这些单个都能承受,最多是无缘仕途、牢底坐穿、永不见天日。
但是数罪并罚,足够让你哥哥掉脑袋。”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等上公堂受审细查,不让他们救醒袁泰。而是我直接认罪,由我揽下罪责?”
王白禾想起了奶娘。
“我奶娘写了一封认罪的遗书,自缢了。她应该就是想揽下来,是不是可以都推到她身上?”
乌柳摇摇头:
“只有你当你哥哥的替罪羊,就像本来你奶娘做的那样。
本来这次的事她也可以揽下来。
但她死在先,你去太阳神庙在后。
你没去什么事都没有。
但是你去了,还带了灵弩,还有那么多目击证人,对方可以说你被你哥哥派来是杀人灭口的。
这样怎么都洗不清了。
因为你来杀他这件事,和你奶娘说都是她自己的问题和你们无关的遗书是矛盾的。
如果她的遗书被推翻,那谁顶你哥的罪?
你反正又被目击行凶,事情都叠加在一起了。
这就没办法了。”
“等等,等等,你让我想想。”王白禾脑子有点晕。
乌柳站起来,开始在小牢房里来回踱步。
“我不想让你上公堂接受审判。
你看,这有一份袁泰来报案时的笔录。被文书吏整理进去了。
这么厚的一沓,陈邱那个典史一向懒散,我估计他都没细看。
上面写的是,袁泰说你哥哥因为受贿,刑讯逼供一个清白的嫌疑人,逼他认罪。
这个不公的判案被他父亲袁方无意中发现了,你哥哥就杀了他全家并抢了他的家财。
除非你们清清白白,否则这事可不禁查。”
“我想给我哥再发一条通讯符。”王白禾心有不安。
“最好别发,这都是证据,一查一个准。
只要你对你哥有信心,相信他不会弃你于不顾。
我建议你就直接给他顶罪吧。”
那就认罪后吧,王白禾有些疲倦地想,一个时辰马上就到了。
等我认完罪,一切都尘埃落地了,我让人传讯给哥哥细说吧。
“但是……如果我认罪,承认是我想对袁泰不轨,招到拒绝后报复,”王白禾边想边问,“他们会怎么处置我?”
“你就是想泄愤,下手重了些。
也不是故意杀人,而且还未遂。
按律,提刑官会判你半年徒刑。”
“半年徒刑?”
“我会往双方斗殴上去给你辩解。如果只是互殴,也没有生命危险,按律只需双方都关押十日即可释放。”
“但我,这样我会给我们王家,给哥哥蒙羞的。”
乌柳摸了摸胡子:
“那你自己考虑。
如果袁泰咬定是你哥哥害他全家,这件事追查下来,要是真的和你们脱不了干系。
那到时候,你哥哥不止仕途不保,还可能会被判死刑。”
死刑!
乌柳边看着她的眼睛、分析她的表情边说:
“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你自己想清楚。
我只能给你建议,到底要怎么做,你要自己做决定。
我能想到的就是这样的解决办法了。
你不一定非得接受这个方案。
你还可以另请状师……”
“就这样吧。”她觉得乌柳说的都是实在话。
奶娘安排得好好的,自己意气用事瞎掺和。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先把哥哥撇干净,再找他救自己。没有更好的路了。
要是她能和哥哥联系就好了。
只判半年徒刑,已经很幸运。
而且之后哥哥在后面运作一下,可能也不用半年,马上就可以把她弄出来。
自己也可以找人去找萧亦如姐姐递个话,大不了把鲛人哥哥的灵画都送给她。
实在不行,哥哥也可以找苏家主,哥哥一直是他的心腹,救救自己肯定没问题的。
“我……我接受你的提议。”
王白禾艰难地张口说。
乌柳状师点了点头。
“真聪明。你等着,我去给你安排。”
状师走了,王白禾等了不知道多久,衙役又来带她去公堂。
典史陈邱还是站在堂下左侧。
王白禾走到正中,抬眼一看。
只见提刑官拿过她案子的纸张,匆匆一扫,便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