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心的意识回到战台上，手指轻轻拨开即将割破咽喉的长刀。
局势瞬间逆转，战台下嗡嗡一片，没人知道，战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诸葛心喊道：“卜玄道友，再借令牌一用。”
此话一出，局势已定，关家兄弟已然落败，春兰跳起来欢呼，“呜呼，无心公子才是最后的赢家！”
白海棠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笑容与蹦蹦跳跳的庆祝身姿，无一不在表达她的喜悦。
“接着，”卜玄丢出令牌大丰收，还不忘替吃瓜群众问道，“无心道友，你的对决太没意思了，我们根本看不懂，大家要不要听一听无心的解说？”
“要！要！”吃瓜群众大声呼喊。
这个诡异的招数随时会落到自己头上，悟道者们更是喊得积极，盼望多一分了解，以防不测。
“我让他们三兄弟先友好交流一番，剩下的两个人才能与我对决，他们爽快答应了。”
话音刚落，关戏的人头毫无征兆地滚落在地，关岳的心脏被炸出一个透光大窟窿，关山的左臂从手肘处断开，前胸后背还有几道正在喷血的伤口。
诡异的对决场面，悄无声息的杀戮，全场为之死寂，其中也包括诸葛心。
他同样好奇这三兄弟在剧本里干了什么，竟然能造成这样一个结果，他甚至已经做好剩下两个人，再玩一次剧本的准备，结果就这？
这不是诸葛心想象中的结果，二桃杀三士真有这么狠？
拥有绝对理智的诸葛心想象不到，情绪上头的疯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剧本被破解，已经消失，诸葛心看回放的机会都没有。
关山的意识回到现实世界，重伤让他意识恍惚，单膝跪在地上。
“作为唯一的幸存者，能告诉我你们兄弟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了？”诸葛心上前两步，双手撑膝半蹲，认真发问。
他很好奇，三个人要怎么打，才能让两个人当场死亡，一个即将嗝屁？他明明留了两个桃子，没有半分克扣，没有家族羁绊，他们不该这么拼命才对，奇怪，太奇怪了。
“你就是个恶魔！”关山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极了被流氓堵在昏暗街道里的花季少女。
最初，关山还想联合关岳一起杀了关戏，回到现实世界立刻跪地求饶，保住小命再说，谁知道……再见诸葛心，关山已经绝望了，这位恶魔会因为他的求饶放过他？
“你杀了两位弟弟，然后我是恶魔？”这个逻辑，纵使是诸葛心，都捋了好一会儿，“你们早听我的安排，何至于此？”
“你已经杀了我三位兄弟，我也断了一条手臂，足够抵消你我之间的恩怨，只要放我一条生路，我什么都答应你。”关山最终没能硬气一次，忍不住从心说。
“你觉得应该抵消，就能抵消？游戏里没有这个规矩，因果不能这么理解。”
“三条人命还不够吗？”关山怒吼道。
“春播一粒种，秋收万颗籽，”诸葛心说，“世间因果若是公平对等，种子与粮食等价，农人还种地做什么？”
“你已经杀了我的三个手足兄弟。”关山跪在地上哭喊道。
“那又如何？”诸葛心看了台下的悟道者一眼，“只要我愿意承担报复你们产生的担任后果，你骂我一句，我灭你满门都是理所应当，这就是因果，既然选择开始，任何代价都是你们应得的。”
诸葛心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让许多参与闹事的悟道者缓缓后退，想要逃离。
“尽管走，铁城已经封闭，我已经记住你们每一个人。”
此话一出，所有悟道者的眼珠子转得飞快，要不要用自己的人头赌一把，无心记不住自己的模样？
“你想要赶尽杀绝，就不怕群起而攻之？”关山鼓动道，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诸葛心淡淡道：“三个人、三百人、三千人、三万人……都一样。”
台下蠢蠢欲动的人，当即被泼了一盆冷水，诸葛心能以诡异的手段杀掉关家兄弟两人，谁能肯定他不能以此杀光所有人，关山呆滞的表情已经证明，诸葛心有这个实力。
“无心前辈，”台下的人已经怂了，“纵使我们有错在先，但要全部以命相抵，未免有失公平。”
“以公平包容罪孽，以什么回馈善良？”诸葛心反问一声，又自问自答，“以千倍刑罚惩处罪恶不过，以万般福泽回馈善良不多。”
“正该如此。”白海棠眼睛都在闪闪发光，忍不住走出人群，出声支持。
“春天种下一斤种子，秋天收获千斤粮食，福泽千万倍，农人才会万万年耕耘而不休止。
若是种一斤种子，收一斤粮食，谁还愿意种地？
犯下罪孽没有万倍惩罚，反而因为公平逃脱惩治，如此，人人皆以犯罪牟利，谁还会心怀善良？
人人抛却善良，心怀恶意，互相欺骗，随意杀戮，铁城如何长存，人族如何长存？
择善善之，见恶恶之，不论公平，惩恶扬善，才是人间正道。”
一个长居深闺，被人团团保护的小姑娘，竟然洞察世事，明辨是非，以铿锵有力的声音，说出最荡气回肠的话，即便是诸葛心，都难免刮目相看。
“好！”大片掌声如雷声响起。
围观群众不只有悟道者，更有南城区来神庙祭拜的普通人，他们是农人，更是无权无势，只求保守善良，安度余生的弱势群体。
他们说话，不如大人物放个屁管用，放在天平上，不如权贵之家一条狗能压称。
心中纵有万般渴望，民声无数呐喊，又有几人认真去倾听，又有几个人听完以后，认真放在心上？
如今，有人站出来，替他们说出心里话，他们怎么能不大声叫好，将她捧在手心，高高举起？
他们总是被人嘲讽，除了善良，一无所有，倘若善良都被忘却，他们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善良是最廉价的美好，也是最容易丢失的人性。
他们没有权力选择，但有恒心遵守，这是他们所剩不多的，存在的意义。
这就是卑微，却了不起的大多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