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大早,萧家父子三人吃过早饭就装好货,按计划萧荣留下看家,萧伯安和萧野上了骡车直奔海城。
大管事正领着伙计下门板,远远看到眼熟的骡车过来,心道这小子还真勤快。
萧伯安勒住骡子,拱手道:“王兄早安。”
大管事乐呵呵地回礼:“萧兄早安。今儿个可真早。”
“街坊们得知东家现收货,都赶紧送来,这都是昨天收的,趁早送来,怕等下还有人送去给耽误了。”萧伯安解释道:“况今儿还有事请教,要辛苦众位了。”
下好门板,小厮们照旧推来货架卸货,萧野想这个货架还真是方便,以后家里货多了也得买一个回家用。然后就发现这一次小厮们把货倒到竹筐里直接过秤,就道:“这竹筐也重的。”
大管事笑道:“真是个实诚人,放心,等下会回皮的。这竹筐也好,麻袋也罢重量都基本是固定的,秤好后减去就是了。”
萧野一会跟着大管事转,一会跑去看打秤伙计的记录本。长年在江湖里打滚的大管事岂会不知他是想学本事,又想栽培他,就拿了一套台账,从头细细地跟他讲了一遍。
萧野认真地听着,不时提出一些问题。大管事见他如此好学,心中越发满意,讲解得也更加仔细。待到所有货物都过完秤,记录完毕,算好账,大管事拍了拍萧野的肩膀。“整套流程大概如此了,你先回去做了试试,若是还有疑问,明日再来便是。”
萧野感激地点点头,又问了卖台账、账本的店铺才告别大管事。
先去书局,买了笔墨纸砚和台账、账本。然后又赶车去海廉书院。
到达得海廉书院已近正午。萧伯安将骡车停在书院门口,紧紧地绑到马桩上,牵着萧野去敲门。此时正值午休时间,书院内静悄悄的。
许木兰被吵醒,揉着眼睛出来开门:“午休了,找哪位?”
萧伯安赔笑道:“找山长。”
“找山长?”许木兰吓了一跳,这两人很是陌生,莫不是来找麻烦的:“山长休息了,你们有何事?”
“姑娘,是我家小儿要进书院,想与山长打听一二。”萧伯安依旧是陪着笑脸。
“这个不用找山长,我就知道。”许木兰看到两人都是一身旧短褐,心里先生了两分同情,清了清嗓子如数家珍:“书院学费男女不同,不同班级也不同。如是这位小哥来应该在蒙童班。蒙童不在饭堂吃饭是五百文一个月,在饭堂吃饭是一千文一个月。若升到敏学班就是一千文一个月,在饭堂吃饭是一千五百文一个月。书院逢一休沐一天,过年休二十天。不过现在己过了招新时间,要进书院得找山长考校特批,要么等到年后招新。”
萧伯安拱手:“有劳姑娘通报山长,犬子想尽快入学。”
许木兰皱皱眉道:“山长午休呢,还得两刻钟方起。在书院坐卧起行都有规矩,不好打破,不如两位进门房内坐会,起床钟后再去找山长。”
两人进了门房,许木兰泡上茶来。两人还没吃午饭,幸好在四兴时吃了几块点心,见到上茶端起来一通喝。
好容易熬了两刻钟,许木兰弯腰从桌子拎出一根两尺长的铁棍道:“走吧。”
两人赶紧跟上。进得院里,见许木兰径直走到荔枝树下,树上挂了个铜钟,许木兰举起棍子,不疾不徐地敲了三下。安静的院子顿时热闹起来。
许木兰领萧野找到了山长居,轻轻敲门。陈子昂开门后,许木兰施了一礼禀道:“山长,这位小童想尽快入学,请山长考核。”
陈子昂点头道:“知道了,你先回。”许木兰施礼退下。
陈子昂看向两人,见是一个有点脸膛红黑,穿着破旧短褐渔家汉子带着个黑瘦的小孩,微笑着问道:“不知这位小童可有启蒙?”
萧野挺起小胸脯答道:“没有,可我只要听过的书就能记下来。”
“哦,莫非我书院要再出个天才?”陈子昂挑眉,拿出一本《千字文》给萧野拿着,念了四句叫他逐字点读三遍,然后收起书,叫他到书桌前把这十六个字写下来。
萧野捏着笔为难得很,扭捏了半天歪歪扭扭地在纸上写下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字迹有大有小间中还有几个小墨团,可见的确是没拿过笔的人写的。
陈子昂很是满意,温声道:“现在就去找陆夫子办手续吧,明日就来上课吧,每日辰正之前到书院。”
看到两人衣衫破旧又说:“如暂时交不起学费也不要紧,我们书院在班上考头名的免交学费,若进学了还会根据名次给奖励。你可暂时不交,年前在班上考个头名就是了。”
两人连连称谢,正要告辞出门,见一个身穿青衣的女童走了进来。“萧野?你怎么在这里?”王若珠大大的眼睛里尽是惊异。
“我来与你同窗。”萧野一本正经地道。
陈子昂怪道:“阿宝认识?”
“嗯,他家现在帮四兴收海货呢。”王若珠笑道:“我知道了,中午回家时大管事说了……”
萧野赶紧打断:“那你得帮我保密呀。”说着眨了眨眼。
王若珠对这个送法器的哥哥印象很好,笑着答应,又对陈子昂说:“山长,我先带他俩去找陆夫子吧。”陈子昂点点头,嘱咐道:“你带他们去吧,路上小心些。”
王若珠应了一声,便带着萧家父子往夫子堂去。到陆夫子那里,王若珠说了情况,还拿出那张墨宝,陆夫子笑着填了表格,将萧野分到蒙童丁班,温和地道:“明天辰正前到书院吧。好好学习哦。若要在书院吃午饭跟我说声,好交代厨房。”这自然是要的,萧伯安交了一千文钱,告辞出来。
出得书院,父子二人可饿坏了,去市集的摊子上各吃了一碗馄饨,才稍稍缓解。又去廖记布庄,买了一青一蓝两匹细麻布和一匹本白的葛布,才尽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