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肉瘤寄身的达里尔此时已经被其控制住了身体。
不过他并没有发疯地想要夺回自己身体控制权,因为那肉瘤稚嫩的意识交流让他想到了一些计划。
再加上对面的卢卡似乎被那些黑色液体折磨的同时也变得更强了,达里尔决定暂时让肉瘤操控自己的身体和卢卡打一架。
是的,打一架,达里尔没办法杀死卢卡,对方在地表还留着人手,达里尔可不敢杀掉这个该死的卢卡。
在得到达里尔同意后,肉瘤开始增生,附着起他的身体,与其血肉紧密相连。
让达里尔此时看起来像是一个畸形的白色和粉红色相间的怪物。
而对面的卢卡也停止了哀嚎,他抬起来他的脸,半张脸是正常的,半张脸是由一堆灰色蠕虫所组成的。
他在黑色液体的影响下,变得有些面目全非。
原本光滑的白色外皮此时出现了层层叠叠的褶皱,在褶皱的缝隙中,一些沾着粘液的骨质正在生长。
卢卡慢慢地由一个“软体动物”变成一个“节肢动物”。
达里尔戒备着对面的卢卡,不过后者显然已经在那无尽的折磨剧痛中反而找回了自我的意识和理智。
“好了杂种达里尔,我们本不是敌人,那就一起探查一下这里吧?”
卢卡率先打破了两个人刚刚的“误会”。
“正合我意。”
达里尔点点头。
此时他已经拿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附着在达里尔身上的肉瘤见没有生命危险,刚刚从蛋壳中出来的它还需要休息,于是就陷入了沉睡状态,将控制权交了出来。
身体自然就归还给达里尔了。
不过,现在达里尔只觉得十分饥饿,肉瘤需要的营养需要他来进行补充。
已经在地下不知道呆了多久的达里尔显然没有那个富余。
“那就一起走吧?”
卢卡看了看眼神有些不对的达里尔。
“哦。”
达里尔点点头,随后走到那堆怪物的尸体中,拿了一堆血肉然后就啃食起来。
一边吐一边咽下去。
“。。。”
卢卡沉默地看着达里尔以非人的速度清理那些尸体。
满满一地的尸体最后就只剩下了一滩漆黑色的沥青和组织液。
达里尔甚至将那些沥青团中包裹的有机物也一并吃掉。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没有交流,一同在这块区域中搜寻。
除去那颗已经破损的蛋,达里尔和卢卡还发现了许多的诺尔德兰石板,他们被存放在一些嵌在石壁上的石棺中。
除此之外,他们还发现,那颗蛋所在的位置似乎是一颗倒悬之树的根茎,也就是说这个空间的下面应该还有空间。
于是两个人开始准备捣鼓一下怎么抵达下面的空间。
不过,似乎有些东西比他们还要着急,石质的地面很快不知道为什么,就自己坍塌了,让达里尔和卢卡掉了下去。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们看见了孕育那颗蛋的存在。
那是一个天使。
是的天使,和所有教会的典籍上所描绘的天使一样。
貌美年轻圣洁纯真的人类女性,背后长着数对翅膀。
只是这仅仅是在不去细看之下所得到的印象。
如果你去细看你就会发现,那翅膀上长满了眼睛,而这位天使脸上的眼睛却是空洞无神的。
她的洁白的衣服是由人皮所制成。
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天使被一棵巨树所缠绕。
而树的根系就是那颗蛋所在的位置了。
两个人自由落体了几秒后,摔在了一摊血色水之中。
卢卡打开自己的荧光器官,照亮了他们所在的区域。
那倒挂的天使之下,是一片狼藉的战场。
是的,那些被屠杀的骑士们此时就如同不知道多少年前一样倒在他们死去的地方,头颅被割掉,留下一具具七横八竖的无头尸体。
卢卡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远古战场的遗迹?还是什么屠宰场?亦或是血腥秘仪的布置现场?
他没办法准确判断。
如果是屠宰场或是战场,没必要修建这么大一座古墓来封存,而且也没办法解释那个天使和那颗蛋。
但若是献祭,那么为什么这些尸体像是被宰杀的一样?如果这些只是献祭品,没必要保存他们的尸体。
卢卡在犹豫了几分钟后,还是决定继续向前走。
达里尔跟着他继续靠近那些尸体。
他们小心翼翼地越过骑士的尸体堆,来到了一块巨大的石碑面前。
那上面铭刻着一个巨大的眼睛。
卢卡认识这个标志,他太熟悉。
那就是曾经原神之神的名号,灵视之主,永夜漫步者。
诺尔德兰人曾经崇拜的神明之一。
卢卡咽了咽口水,虽然他现在没有喉咙这个器官,但是他仍然下意识地想要去做这个动作。
“怎么不走了?”
达里尔没看出什么东西,便疑惑地对卢卡问道。
“该死的,杂种达里尔,你知道这是什么石碑吗?!”
卢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怎么了?你这个节肢动物,这个石碑怎么了?一个巨大的眼睛?”
“该死的,你的宗教历史是怎么学的?哪怕普通人也应该明白这是源血之神的曾经!”
“源血之神?呵,那破烂玩意儿谁会去在意?所以说这个石碑到底怎么了?”
“。。。唉,不知者无畏,这个石碑是用来封存某个邪异存在的秘仪标识。”
卢卡对于达里尔有些无可奈何。
“这里本来是一座镇压古墓,这些骑士是来布置秘仪最后一项工作的,但是很显然秘仪没有能够封存住那个邪异,以至于这个东西冲出来屠杀了这些骑士,把那个灵视天使亵渎。”
说着,卢卡将自己地荧光器官对准了头顶的那个天使。
达里尔这时才注意到那个天使的表情是那么的狰狞,就像是死前遭遇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折磨。
“现在你明白了吧?该死,那个存在到底还在不在这里。”
卢卡说着,冷汗不自觉地就流了出来。
。
莫莱德拿出一把小刀,犹豫了几下后,一咬牙划破了自己左手的手心。
不过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甚至连丁点感觉都没有。
这就导致莫莱德划开的伤口有些过于深入,鲜血瞬间流淌而出滴落在了火车的地面上。
一瞬间,火车上所有的包间全部都被打开,那些乘客将目光集中在那地上的血液。
下一秒便集体转向莫莱德,后者心跳骤停。
火车静止了下来,窗外带着连影的树木也都如同画作一般停留在那窗户之中。
第一个异变是一位身穿棕黑色风衣的女性,她的头突然爆裂开来,生长出无数的,蜗牛一样的眼睛。
随后是一名光头工人,他反转身体,四肢以一种人类不可能做到的角度偏转。
这人变成了一只壁虎,身体正面是壁虎的背部,脑袋反转。
很快,所有的乘客全部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变化,变成只有疯子才能想象出的怪物。
不过总体来说,他们还是有规律的,无非是骨骼的变异和数量不等,畸形的眼睛。
哦,该死!莫莱德颤抖着呼吸,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他真的来到了447年的爱丽丝小镇,那么就不应该有这些东西的!
温莎姨妈不可能没有记录这咧异常的火车和那个婴儿车!
除非他们在447年就消失不见。
而自己现在倒霉地出现在了很快就会消失不见的诡异列车上。
还带着西尔维娅和朵丽西雅!
两个小姑娘已经醒了过来,莫莱德赶紧用遮蔽秘仪让她们看不清那些怪物,随后将其挡在身后。
所幸他们的位置是车头后面的第一节列车,这也就意味着怪物只能从后方进来。
当然,除非火车操作组也全部变成怪物,那就腹背受敌了。
莫莱德挥洒自己的左手血液,念咏着温莎姨妈教导的古诺里安语。
“缘起于血,铸以成器。”
边生疏地说出口,莫莱德边在自己有些昏沉的脑海中构想着一把刺剑。
转瞬,莫莱德感觉到自己手中多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他睁开眼,一把漆黑色的刺剑正对准着那些怪物。
真是神奇,莫莱德看着这把完全不符合科学常识的刺剑,一种莫名的兴奋感油然而生。
那些曾经因为芙兰利斯卡家族这个名号而遭受的委屈此时似乎一下子都化解开来了。
他抬头看着那些扭曲着身体的怪物,用漆黑刺剑耍起了剑花。
怪物感受到了,哪怕它们没有所谓的理性,也明白,这是不屑和挑衅。
透露炸裂的怪物率先冲了上来。
莫莱德熟练使用着多利兰特教导他的剑术,配合着这把使用秘仪,以他那侵蚀性极强的血脉作为材料铸造的刺剑,迅速便将那怪物分成了九块。
其余的怪物并没有因为第一个怪物的死亡而有所畏惧,它们是没有任何理性的疯狂,嘶吼着蜂拥而上。
莫莱德也是跃跃欲试,内心埋藏了不知道多久,不知道多浓郁的负面情绪一时之间全部转化成了他的敏捷,他的力量。
车厢变成了血肉碎块雨幕笼罩的地界,那些怪物的血液泼洒在车厢和莫莱德身上。
数分钟后,战斗便已经结束了,莫莱德一身乌黑色的血迹,杵着剑站在尸体块堆中喘着粗气。
然后,他笑了起来,笑得很灿烂,笑得很畅快,笑得肆无忌惮。
直到笑得咳嗽起来,莫莱德才停下,拖着身体回到了座位上。
此时,黑发的西尔维娅正坐在他的对面,怀里是沉睡的朵丽西雅。
“所以,你们到底谁是西尔维娅。”
莫莱德对那黑发女孩儿问道,。
“我是,莫莱德先生。”
“哈,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叫莫莱德吧?”
“的确,但是朵丽西雅和我说了有个十七岁的莫莱德,而您用的假名埃里克事实上是你们的另外一名同事吧?”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总不可能真的是新纪元447年,路过爱丽丝小镇的列车吧?”
莫莱德看着窗外静止的画面,问道。
“这里是朵丽西雅的梦境,准确地来说是她的噩梦。”
“噩梦?”
“是的,以她的真实经历所铸就的噩梦。”
“。。。所以发生了什么?”
莫莱德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那就说来话长了。”
西尔维娅叹了口气。
“说吧,反正现在有的是时间。”
莫莱德看了看静止的窗外和前面没有因为车厢内异动而有所反应的车头。
“。。。朵丽西雅和我是一个小贵族的姐妹,我们的母亲是一名空降作战部队的指挥官,牺牲在维克多郡的事情中。
父亲因为失去了他的挚爱发了疯,成为了一个赌鬼,在那些黑赌场里败光了家里所有的财产甚至想要把我们两个卖给妓院。
不过好在当时有个善良的书店老板,劳伦斯先生报了警,让警察把我们的父亲抓了起来,随后收留了我们。
我们住在他的店铺里,学习之余成为了报童替他卖报纸,挣一份属于我们的钱。
可是好景不长,我父亲欠的钱实在是太多了,那是上千的洛兹,就算是你们大城市的人不吃不喝不交税,也得挣上十年,那些贷款的帮派怎么可能放过他呢。
这些人本身就是看着我们姐妹两才借钱给我父亲的,所以他们贿赂了看守的警察,把我父亲弄了出来,让他带着他们找到我们两个。
劳伦斯先生面对帮派势力是十分弱小的,一个小书店的老板别说是在这儿,就算是在大城市里也是不得不对帮派低头的。于是他让我们坐上火车离开这个地方。”
西尔维娅叹了口气。
“所以,接下来就是火车上的乘客发生异变了?”
“呵呵,其实不是他们。”
西尔维娅自嘲地笑了笑,
“是我,莫莱德先生,是我发生了异变,变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怪物。”
说着,西尔维娅的眼镜突然开始流出沥青一样的黑色浓稠液体,瞳孔扩散直至完全变成一个空洞,她惨叫着颤抖身体,一双长满眼镜的翅膀从她的背后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