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天空乌云密布，尤其是天边的积雪云，黑压压的碾向禹城。
“这鬼天气，”酒楼的小二冲着大街泼了一盆水，抬头看着天空：“今天估计又要没客人。”“没客人还不好，可以早些回家，早点围着火炉，再喝二两小酒，多惬意。”一边的乞丐懒洋洋的搭话。
“惬意个屁！再这样下去，别说喝酒了，就是西北风都喝不到！”小二骂了声，要进门时又想起了什么，转头打量乞丐：“还有你，没有客人吃剩下的饭，你也得喝西北风。”
说话间，一匹快马停在门口：“嘿，小二，做二十人的饭，最快什么时候能拿到？”
“诶呦，这个可不好说，不知道几位都要点什么菜，若是寻常的菜肴，那倒也快得很，客官不如进来说话，”小二点头哈腰的鞠了一躬，打起门帘：“眼下外面冷的很，客客官还是先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男人并没有答应，而是坐在马上翘头看向前后的馆子，似乎是在挑选合心意的一家。
乞丐透过斗笠的缝隙，扫了一眼男人，咳嗽一声：“这附近几家的馆子，就他们家做的又快又干净，禹城的人都知道，所以我们这些叫花子都守在这里等一口饭吃……因为这里的客人多，饭菜口味好，也能剩一口给我们吃……”
听闻这话，男人也不多想了，飞身下马，将缰绳栓在上马石上。
“叫你们掌柜的过来，就说我这边有个小生意要谈。”
“好嘞，您里面请。”小二忙不迭的答应，笑容可掬的请男人进去。
“掌柜的，来贵客了，您招待着……”
掌柜的本来正在后面打瞌睡，听到这么一嗓子后，瞬间精神了。
能惊动掌柜的出来招呼，若非是遇到麻烦，那就是遇到大生意了。
他连忙从柜台后出来，拱手作揖：“不知道客官贵姓，如何称呼？”
“免贵姓曲，”男人四处瞥了眼，皱起眉头：“不是说你们家生意很好嘛？这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诶呦，客官，这您可就冤枉我们了，眼下还不到正式饭点的时候呢，所以这人就有点少，”掌柜的尽量陪上笑脸：“再者，我们这边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笼罩着一股特殊的臭味，还是说不出来的那种臭，所以这出门的客人就不多了，但是，小的保证，这个绝对不会影响厨子的手艺。”
说到这事，掌柜的就一肚子邪火。
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后城巷那边的一栋宅子臭味熏天，害得周围的老百姓怨声载道。
一些人熬不住了，上门去理论。
但是那户人家凶的很，里面住的都是清一色的汉子，而且个顶个的都有点拳脚功夫，他们那些上门去讨说法的，无一例外不被打出来。
而且这些人还不讲武德的警告众人，说是以后不许他们再上门找麻烦，要不然就直接打断腿，倘若再有不开眼的还向闹腾，他们也不介意宰了之后扔乱葬岗。
老百姓门不敢惹，但也不信邪，咽不下这口窝囊气气，便联手搞了个万民书告去了府衙。
府衙一听，也是尽职尽责的很，当下就派人去那户人家调查事情了。
万万没想到，官差们是气势汹汹的上门平事，为民做主，结果呢，也不知道那些人在宅子里经历了什么，总之，就在大家满怀期望，觉得大仇得报，事情可以完美解决的时候，官府人灰溜溜的出来了。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官差再去过那边。
此时此刻，老百姓才意识到这个宅子里的人不简单，竟然能吃定官府的人，这也让他们所有的不服气，都只能硬生生的咽回肚子里。
眼看着臭味一天天的弥漫扩散，后街巷的铺子生意都受到了严重影响，尤其是这些酒楼饭馆，被祸害的几乎没有客人，一天天的只能吃老本保命。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客人，掌柜的自然不敢放过了。
“不知道客官是要点什么菜肴？我们这里鸡鸭鱼肉面点什么的，厨子都会做。”
“就是一些卤肉，能放久一些的，越久越好的那种，另外，还要一些干饼，也是能存放的那种，嗯，再做备一些烧酒，能御寒的那种更好……大概二十个人，能吃一个月左右的那一种，能做吗？”
“……能，”掌柜的听的有点糊涂，但是送上门的生意，还是要揽下的：“只是，这种订饭的差事，我们一般需要嗯，一点子，定金……”
话没说完，男人就扔过来一个钱袋子。
“这是定金，三天备齐，没问题吧？”
“没问题……”掌柜的见钱眼开，都没多想就答应下了。
但是随即，就意识到不对劲：“三天？”
“是啊，三天怎么了了？”
“……客官不是要在我们这里……用一个月的餐饭？”
“废话！当然不是！”男人很是不耐烦：“刚才不是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吗？要一个月的肉食和干饼……老子要是在家里吃，用得着你备下一个月的吃食？”
“呵呵，是，是小的考虑不周……”
“所以呢？你做不来？”男人也不废话，抬手就去拿钱袋子：“要是做不来就算了！”
“不不不，做的来，做的来，怎么会做不来呢？做的来！”掌柜的赔了这些天的本，好不容易接了个大单，怎么可能就此放手。
他急匆匆将钱袋子踹进怀里，生怕动作慢上一点，就被人家给抢回去了。
“客官放心，只要您说得出，我们就做得到，不就是一个月的干粮嘛，我们接了！现在就干，马上就干……诶，只是，客官，这东西做好之后，是给您存在店里，还是给您送到府上？”
“自然是你们送货上门了！”
“可以，这个可以，只是，我们还不知道贵府是？”
“就是有味道的那家！”
“……嘶！”掌柜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个……
这么刺激的吗？
他就当着人家的面，赤果果的说了？
斯哈！
这可太尴尬了！
怎么办？
要是对方恼火刚才的话，又反悔了，不做这单生意了，那他岂不是亏大发了？
好在，男人并未有暴怒的样子，而是嘲讽的斜睨一眼掌柜的，冷笑。
“怎么了？莫非你找不到？”
“不，不是……”
“要是真的找不到，那就寻着味道找，你们之前不就寻着味道找到我家的吗？”
“这，这个……”掌柜的汗如雨下。
这就像是被人当场捉奸一样，想要解释都显得无能为力。
男人看穿了他的心思，不屑一笑：“放心，只要东西没问题，我们不会亏你们饭钱的，到时候一天一结，不用担心。”
“是，是，多谢爷……”
掌柜的连连鞠躬，就差跪在地上三拜九叩的行礼赔罪了。
好在男人并没有计较什么，转身上马离开。
掌柜的打开钱袋数了一下，盘算着这一笔能赚多少，小二走了过来。
“掌柜的，恭喜啊！有了这笔钱，咱们就不用关门了呢！”
“可不是，这一把又能撑几天了……”
“诶呦，掌柜的，忙着呢，”门口的乞丐掀起帘子，吹了声口哨：“要不要我帮忙啊！”
“你个叫花子，你帮什么忙？”掌柜的不耐烦的直挥手：“出去出去，这是吃饭的地，不是你讨饭的地。”
“三天呢！”乞丐却不着急，也不走，就在门口悠哉哉的笑着。
“什么三天？”
“人家三天就要货，你这要是三天拿不出来……次噶！”他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那家伙看上去可不是什么好人，估计是不会和你们讲道理的。”
“嘶，对，对对，你这一说提醒我了，”掌柜的反应过来，连忙收了数钱的喜悦：“那家伙要得急，咱们店里的人手肯定是不够用的，得多雇几个人帮忙，小二，你去多找几个帮手……”
“掌柜的，我来，我能帮忙，”乞丐连忙涎着脸凑过来：“我还是白帮忙，不要钱，就是帮忙的这几天，管我一顿二两肉，再一口烧酒就成。”
掌柜的打量他一番，最终点头：“这样，你就跟着干点粗活，不要沾那些熟食，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掌柜的叫我小仓子就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