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还算厚道,让小二另外拿了身干净的衣裳给乞丐:“找个地方洗一下,毕竟咱们这是吃饭的地方,弄得太脏那是砸自家招牌。”
“好嘞,没问题,掌柜的您放心,我保证不让您失望。”乞丐是千恩万谢的道过谢,也不忘对着小二一通马屁,感谢他这几天对自己的“照顾”。
小二听的高兴,还有点不好意思:“照顾什么照顾,就是几口剩饭而已,那什么,这怪冷的天,你就在后厨找个地方,烧口热水,就着灶下的火擦一擦身子,别再冻着自己。”
乞丐再一次感谢,照着小二的话,去了后厨烧水洗澡。
小二找了一身衣服送到后厨的时候,没看到乞丐,只看到一桶热乎乎的水。
“诶?人呢?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人就没了?喂,小仓子?小仓子?你的衣服给你拿来了……人呢?”
“……”没人答应。
正疑惑的时候,陡然听到厨房上面的茅草棚子颤了颤,像是有人踩在上面似得。
他疑惑抬头:“这大冷的天,莫不是上房了?”
正要出去看,陡然见一个黑影从屋顶上下来,一闪身进了厨房。
“小仓子?”小二愣了好半天,抬头看了看屋顶:“你?这大冷的天,你上去干什么?吹风吗?”
小仓子的气息很急,像是跑了老远的路似得。
见到小二的时候,他也是愣了一下,气喘吁吁道:“你,你怎么在这?”
“我来给你送衣服……不对,是我问你话呢,你上房顶干干什么?”
“我,”小仓子抬头看了一下屋顶,压下气息:“是,这这样,刚才我烧水的时候,发现有个地方透光,想着是漏了,我怕等会洗澡的时候灌冷风,就上去压了一把草。”
“是吗?”小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皱眉:“那我刚才喊你的时候,你怎么没反应?”
“你喊我了?”小仓子一怔之后,立即变了腔调,一本正经的回道:“我听到了呀!我答应了,你没听到吗?我答应的挺大声的,我还以为你听到呢。”
“……我听什么听啊,”小二懒得再和他废话了,将衣服扔给他:“快点洗,洗过了同我一起去买东西,还要去人力市场找几个短工,这几天有的忙了呢。”
卤肉最麻烦的就是前期的处理,烙饼更是,需要不少的人一起忙活。
小二带着小仓子,赶去禹城唯一的人力市场,预备找几个年纪不大,又孔武有力的壮汉,可过来之后,才发现这边没几个人可用。
问过之后,才知道就在一炷香之前,来了一个姑娘,说是要搬家,而且给出的价格也是平常的三倍,所以把那些能干活的都招走了。
如今剩下来的,也就是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
小二没法子,只能将几个人都叫上了,等回去之后让掌柜的定夺。
果然,掌柜的一看都懵了:“不是,我是让你去找人来家里干活的,不是来养老的,你看看你找的这几个人,吃饭都没牙,他们能做什么?”
“掌柜的,我们是年纪大些,但是我们也能做活的,”一个年长的嬷嬷抬起头,很是不高兴道:“再者,你们之前也说,这次来是为了做馍的嘛,我们给你做出来就是了,你管我们有牙没牙。”
“是啊,你可以先看着我们做嘛,做的不好你明天换人,反正我们也不白吃你一碗饭,”另外一个妇人也是阴阳怪气道:“而且,我们本来就是花了一半的工钱,难不成,你还想花着妇人的钱,招来汉子做事嘛?”
小二此时也急忙附和道:“掌柜的,真不是我心疼钱,是实在巧得很,就那么一错脚的功夫,人就被旁人挑走了……”
“还有,人家那姑娘给的一天半两银子,我们才多少,半钱银子,你这花半钱的银钱,用我们做事,你不吃亏……”
“也就是那姑娘不要我们,要不然,你连我们都雇不到,还在这里拿乔托大,算了算了,你不想花钱请我们,我们还不做呢!”
“对对对,不舍得花钱还瞧不上我们,我们还瞧不上你呢!”
“走!不干了!”
“……”
掌柜的也就抱怨了一句,却惹来七嘴八舌的怼喷,怼的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服软。
——这是请来做事的短工吗?
——这是请来的祖宗吧!
谁家做短工的做出这样的气势来?
要不是他现在急着出货,实在是没时间耗不起,绝对要大棍子把这几个老不死的都打出去。
但是身为东家,这脸面上该挂还是要挂的,不能塌,所以给了小二一个眼色。
小二会意,立即笑道:“诸位大爷婶娘,我们家掌柜的也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担心这活多,再累着诸位,既然大家都觉得自己能干,那咱们就多挪挪步,先去厨下看看,看看大家都适合做哪些事情,咱们也好分工一下……”
几个人甩了掌柜的几个白眼,跟着小二进了后厨,惹得掌柜的站在那里精神错乱。
“不是,这,这什么情况?我是东家,是他们的东家啊!怎么瞧他们那样子,好像他们才是我东家?真是倒反天罡,没天理了!”
说归说,气归气,在没有可用的人之前,还是不能得罪这几个【老不死】的!
不过,该说不说,这几个人看上去年纪大,但是干起活来的时候,也是不逞多让,麻溜的很,除了其中一个犟嘴的嬷嬷没有干活的样子外,其他人做事还算麻利,在加上有小仓子打下手,包揽了脏活累活,一天下来,倒是也出了不少的卤肉和干馍。
趁着天擦黑的空挡,掌柜的让人将卤肉和干馍装车,先送一批货过去。
小仓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冲在最前面,所有的活基本上都是他干的。
装好之后,由小二带路,两人一起去送货。
而那几个嬷嬷则是找到掌柜的,要结算今天的工钱。
钱在手中,掌柜的就不想给:“说好了是干三天,怎么现在就来结算,那明天你们要是不来了,我这余下的活找谁干呢?”
“明天你不是有那些爷们吗?反正也是没瞧上我们,所以这今天结算了工钱,明天我们就不来了!”
还是那个牙尖嘴利的嬷嬷,即便是耷拉着头,看起来颓老的不行,但是话语上是一点都不饶人。
“再者,若是明天还要用我们,可以再去找市场找咱们,反正今天这钱必须算清楚!给钱!”
“你……”掌柜的给气的不行:“你这年纪一大把,怎么这么市侩呢?开口闭口就是算钱给钱!”
“你不市侩,你怎么不给钱吗?还让我们几个老东西在这里磨半天的嘴皮子,”嬷嬷满满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敲打着柜台:“就你这样的小肚鸡肠,明天请我们,我们都不来,给钱!不给钱就出门给你嚷嚷,在去府衙告你……”
“嘶!你个老婆子,你还想去告我,你去啊…… ”
“掌柜的,你想好了,你这么大的铺子,要是进了府衙,可是要被吸一大口血的!搞不好,扒一层皮都有可能!”嬷嬷一开口就拿捏了掌柜的死穴:“你确定要我们去告官?”
“……”
果然,掌柜的脸色那叫一个五颜六色,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最终,一咬牙,将工钱结算出来,狠狠摔在柜台上。
“老不死的,明天老子就是没人用,也不用你们!”
明天,他就是去隔壁镇子找人,也绝对不用这几个老不死的了!
而这几个人【见钱眼开】,拿到银钱以后,也不多话纠缠,转身离开,独留掌柜的在屋内咆哮。
等到他的骂声听不到了,人群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姜青芷,刚才你争要这几个钱的时候,我都替你捏一把汗,生怕他恼羞成怒,再跳出打你一巴掌。”
“怎么会?门先生就在这里,怎么会让他打到我,是吧,门先生?”
“打是不至于让他打到的,但是那样一来,咱们的身份也就暴露了,”门砚的声音在队伍的最后面传来:“你今天和他这样争夺银钱,怕不是只为了这碎银几两吧?”
“怎么不会?这是咱们几个忙碌一天的辛苦钱,怎么能不要?”姜青芷扯下了头上的灰白假发,活动了一下腰肢:“再者说了,如果不要钱的话,一旦东窗事发,很容易就会查到咱们几个只干活不要钱的老东西身上,而这个时间段,我们就在禹城,那二皇子很自然的就会查到我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