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胡说什么呢?”林姨娘连忙大声呵斥。
陈来福刚才也是急糊涂了,才导致脑袋卡壳,不顾一切的将自己来到姜家后的一言一行都说了出来,只是为了证实自己的清白。
等林姨娘出言提醒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只见姜欢冷冷的盯着他:“你来我们家,带着匕首,蒙着脸……你想做什么?”
“没有,我没说,”陈来福党纪不承认这件事了,脑袋摇的那叫一个拨浪鼓:“我说了吗?我没说……”
“是吗?”姜欢死死盯着他:“我们这么多人,可都听到你说的话了!睿哥儿,你帮你舅舅想一下,他刚才说了什么!”
姜睿的脸色很难看。
自古以来,娘家舅大。
他和母亲在家里的地位有多重要,很大一部分也来自于舅舅家的实力。
偏生陈来福这个舅舅是个不争气的!
他除了身高八尺,五官俊俏之外,实在是一无是处,身无长物。
要不是靠着林姨娘的暗中接济,早不知道饿死在什么地方了。
如今,竟然还拿着匕首偷偷溜进姜家,又被抓了个现行当做刺客,他都不知道要怎为他辩解了。
但是姜睿心中也很清楚,一旦陈来福刺杀姜欢的事情坐实,那不止到陈来福要受到惩罚,就连母亲李姨娘,甚至于他和妹妹都要受到牵连。
想及此,他立即道:“表舅,事到如今你还敢胡说八道……”
陈来福也是有心,立即顺着姜睿的话道:“我那不是被吓到了,一时糊涂,才胡言乱语的吗?说真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林姨娘也在此时跟着帮腔:“老爷,我家兄长你是知道的,他就是好吃贪玩了些,若是你让他动刀动枪的去杀人,他哪有这个胆子?”
“……”姜欢沉默不语。
陈来福是个不学无术的!
即便再怎么着,他也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跑来姜家刺杀他!
若非是陈来福“被人陷害”,那就是“背后有人指使”。
否则,陈来福没有“刺杀”的胆子。
说话间,姜锦莹在小红的搀扶下,步履蹒跚的走进来。
“爹,别问了,我知道怎么回事……”
“什么?”林姨娘大惊失色:“莹儿,你莫要胡说,你都伤重到卧床不起了,你能知道什么?”
一边说,她一边给姜锦莹使眼色。
——姜锦莹刚来,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此事贸然插话,只怕适得其反,会坏事。
孰知,姜锦莹已经在外面听了一会了。
此事也不管林姨娘的眼神,吃力道:“舅舅的为人,父亲你是知道的,他顶多也就是贼心没贼胆。”
“没有,我连贼心都没有,”陈来福连忙道:“咱们是一家人啊,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妹夫呢?难道我还想要妹妹守寡,外甥和外甥女没有爹不成?”
这话倒是有几分可信度。
姜欢的气场弱了几分。
姜锦莹心中有数了,连忙继续道:“父亲,您想一些,舅舅和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杀你?眼下咱们家倒是有一个人,恨不得你死的……”
“……芷丫头?”姜欢倒吸一口气:“你是说,整件事是你姐姐动的手脚?”
“父亲,没有拿到证据之前,我也是不确定的……其实,我也是猜测的,因为在咱们姜家有能力,又和父亲有仇,想要杀了父亲的,也就只有二姐姐了……”姜锦莹说的又茶又软,极力将姜欢的思维拉扯到姜青芷的身上。
在她的计划里,陈来福刺杀了姜欢之后,会在现场留下关于姜青芷的证物,从而将矛头引到姜青芷的身上。
可现如今,不知道打哪来的真刺客,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那人不止刺杀了姜欢,还将救人的机会给了姜有杰,至于最重要的证物自然也就没机会放下了。
这样一来,姜锦莹只能装作很【无意】的样子,【主动】将话题几何矛盾拉扯到姜青芷的身上。
好在姜欢也没让她失望。
按照她的话题引导,姜欢很快就想到了前些日子对姜青芷毒打和惩罚。
就目前的事情而言,姜青芷的确是最有动机想杀他的人!
“莹儿,你也莫要胡乱猜测,芷丫头虽然有些不懂事,可不至于还胆大包天的,去找人刺杀自己的父亲吧?”林姨娘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煽风点火。
“那个丫头,我也是一直以为她温顺柔和,没想到在使坏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姜欢冷笑道:“若不是她扇阴风点鬼火,我们姜家怎么会在那么多权贵面前丢人现眼!”
“如此说来,难道真的是她?”林姨娘夸张的无助自己的嘴巴,惊骇的很:“老爷,那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那样的逆女,留她何用?”
姜欢看着匕首,上面的血刺激到了他。
他立即抓起匕首,一个转身,飞快的走来出去。
林姨娘与姜睿和姜锦莹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姜睿立即追了出去:“爹,你要做什么?你拿匕首做什么?”
“那样的逆女,留她何用!”
“……爹,你冷静啊!”
“!”
孙通一直站在外面,悄然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见到姜欢拿着匕首冲出来,还说出那样的话,瞳孔瞬间一缩。
等他们父子俩都走远了,立即一转身来到屋后,翻身跃过院墙,轻车熟路的抄近路绕到柴房那边。
确定无人之后,迅速敲了敲窗棂。
很快,窗棂推开一道缝,露出姜青芷那张满是淤青的侧颜:“什么事?””
“他们来了!”
“……知道了!”
终于,还是来了!
姜青芷等孙通的脚步声离开后,慢悠悠的走回到柴垛那边。
不多会,外面传来姜欢的咆哮声:“滚开,别拦着我!”
“爹,这件事你要三思啊!二妹妹到底是还年轻,不懂事,一时糊涂才做下了伤天害理的事,您可不能和她计较啊……”
“她都胆大到忤逆弑父了,难道我还不能和他计较?”
“可,二妹妹到底还小……”
“她小什么呢?都嫁做人妇,还被夫家给休弃了,她这样的还算小?姜睿,你给我让开,要不然,我连你也不客气!”
“父亲……”
“让开!”
“……”
在姜欢逐渐暴躁的怒吼声中,柴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姜欢提着刀,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姜青芷!”
柴堆里。
姜青芷衣衫不整,发髻送乱,几根柴草还挂在发髻上,脸上的青紫色淤青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见到姜欢要杀人的眼神,她惊恐的站起身,手足无措的往后退:“爹,你,你要杀,杀了我吗?”
她的声音很小,语调很软,站在那里像是一根随时会折断的芦苇,随着疾风而左右飘摇。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脸上的淤青,姜欢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她的母亲崔氏。
当年,崔氏病重,到后期便一直吐血,再后来就是浑身上下像被人打过似得,几乎每一处地方都是淤青的。
而且稍微的一碰,皮肤立即破溃出血。
当时所有的郎中都看不好她的病,后来还是一个游方郎中说,崔氏的病是【脏病】,也就是青楼里男人女人才会染上的那种病。
因为这种【脏病】最后的结果都是这样,皮肤破烂,吐血不止,直到最后被活活的折磨死。
姜欢当时也怀疑过游方郎中的话,因为他自己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脏病】,既如此,出身名门,一向饱读诗书,知礼义廉耻的崔氏,又怎么会的那种病。
况且,如果真是脏病,为什么他们家请了那么多的名医,都没人说崔氏得的是【脏病】呢?
对此,游医郎中的解释:“你们姜家是名门望族,若是当家大娘子得了脏病,那以后谁还和你们姜家有生意往来?”
至于为什么他为什么没有得【脏病】,甚至于全家上下只有崔氏得此重病,游医郎中只是给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一笑,姜欢便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过,事实容不得他愤怒。
随着崔氏的病情一天天的加重,她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到最后临死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好地方,脸上身上都是淤青血痕,日夜都被折磨的呻吟不止,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而今,看到姜青芷的那一瞬,姜欢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崔氏的脸,因此对她的厌恶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