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孙通不等陈来福说完,立即大声呵斥:“我们大家伙这么多人呢,难道还是污蔑你的不成?”
陈来福连忙摆手:“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不要废话,你且问问,我们是不是在假山上抓的你?抓你的时候,你手里是不是有着凶器?凶器上还有血呢,现在都还没擦干净……你竟然说不是你!”
孙通指向身后的那些小厮,嗓门比陈来福大多了。
“我们这么多眼睛,当时都看到了,你要是不服,可以问问他们,我说的可是有假的?”
那些小厮的嗓门一个比一个大。
“没有,我们亲眼看到,你手里拿着那把匕首!”
“也就是我们上去的快,又人多势众的压住了你,要不然,说不定孙管家现在都得被你扎一刀!”
“人赃俱获,这你都能不承认,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有胆子做,就要有胆子承认!孬种!”
“……”
小厮们人多口杂,一人一句都能压制住陈来福,让他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又弱小可怜。
最后还是姜正升吼了一嗓子:“好了,都住口!”
他走到陈来福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
“老四,你来,我说句话。”
他叫过姜欢,两个人走到一边。
姜正升压下声音:“老四,你确定刚才伤你的刺客,是这个陈来福吗?”
“……嘶!”姜欢倒吸一口气。
说实话,刚才出事的时候,他的整个脑壳都是懵的。
甚至于姜有杰是怎么扑上来救的自己,他都不知道,要不是后来肚皮疼,拉回了他的意识,他到现在估计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让他怎么确定刺客是不是陈来福?
见他犹豫不语,姜正升继续道:“陈来福不是你们家亲戚吗?怎么,你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没有啊!”姜欢说完又不确定了,迟疑道:“没有吧?不过这小子最近几年确实没再到我家来,只是在柜上支取些东西,数额不大,都是林氏帮着结账了……难道是因为没让柜上给他放贵重的东西,他才记恨我,要杀了我?”
姜家人在自己家的铺子里拿东西,一般都是记账,都是在年底的时候一并结账,再从他们每一房所领的分红里扣除。
陈来福是姜家四房的亲戚,所以按照规矩来说,账目都记在四房这里,但是姜欢也早就放出了话,若是针头线脑的小打小闹,由着他们拿去,左右不值几个钱。
但若是涉及到贵重物品,像什么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亦或是名贵稀有的香料什么的,都绝对不许支取离柜。
可这个规定,不止是针对陈来福,包括姜睿这样的公子身份要支取贵重物品,都得提前和姜欢打好招呼。
陈来福应该不至于为这点子小事要杀他吧?
姜正升看姜欢在那里犹豫不决,只能低声道:“老四,你可想好了,这种事你若是追究,那咱们就要好好的追究,若是就此放过,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后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那便不好说了!”
要是连刺杀这样的事情,姜欢都能从轻发落,或者是不予追究,那以后说不定谁遇到丁点不开心的事,都要来捅他一刀了。
想到这儿,姜欢的瞳孔缩了缩,扭头看向陈来福。
眼下,不管是不是他,这个罪名都必须压在他身上。
再说了,孙通他们不是抓了他一个人赃并获吗,那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藏在假山上,又有行凶的匕首……若他是无辜的,那匕首为什么会在他手里?他又为什么要躲到假山上?”姜欢说到这里,心下已经可以肯定:“对,是他!就是他!我想起来了,他蒙着面巾时露出了眼睛,那眼睛……就是他!”
那么多的证据指向陈来福,不是他也是他了。
姜正升沉吟片刻,点头道:“若是真的确定了是他,那你可要想好了,是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审他,还是扭送官府,亦或是你带回去慢慢的审……”
若是当着大家的面问,刺杀之罪,不论刺杀的对象是不是自己的妹夫,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惊动官方,扭送官府的。
若不然,就只能将他带回自己家,当做家务事一样的处置了。
这样一来,这件事就不会再惊动外官府,是死是活都只是自己家里的事——也就是老话说的家丑不外扬。
姜正升语重心长道:“老四,大哥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着这些日子,你们四房的事情太多了,先是家里失火,烧了不少的东西,也丢了不少的东西……这又出现刺杀的事,睿哥儿眼看着就要放榜了,家里最好还是安稳些,不要再生事端的好。”
倘若姜睿这一次榜上有名,那姜家的一些事情肯定要被有心人口头传诵的。
这时候,姜家失火,姜欢那些挂在门楣上的物件,包括这一次刺杀的事,势必都会成为汴京城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姜正升说的很委婉,姜欢却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姜家,不能再出落人口舌的问题了!
——事情越多越乱,于姜睿日后的仕途越是不利!
姜欢自然深知其中的厉害关系:“大哥的意思我明白,这件事……我私下处理!”
“好,我来为你定夺,你就不要发言了!”
姜正升是姜家族长,此事出面说任何事情都有权威性。
他先是让孙通捆了陈来福,塞了嘴,径直抬送去四房,至于姜太公的法事则照常进行,而姜家的子侄,除了四房的除外,所有人计划不变的继续为老太公诵经祭祀。
孙通和几个小厮将陈来福扔进了院子后,识趣的低头散去。
姜睿叫住他,赏了几锭银子:“告诉他们,出去不要乱说话!”
“明白,”孙通几人谢过,拿了银子麻利开溜。
出门时,与急匆匆赶来的姜锦莹撞了个照面,几个人连忙行礼:“三小姐。”
“我爹他们呢?”
“回三小姐,老爷和林姨娘还有睿哥儿都在。”
姜锦莹听说大家都在,这才松了一口气,叮嘱道:“你们守在外面,看好了,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孙通忙不迭的答应,还贴心的关上了院门,叫来那几个小厮,将所得银子都给了他们。
“哥几个今天辛苦了,这是睿哥儿赏的银子,都在这了,哥哥我一两都不要,都赏给兄弟们卖酒吃肉!”
“孙管家,那可真是多谢了,兄弟们谢谢哥哥了!”
“开玩笑,咱们处事多年,交情还是有的,这赏银又不多,兄弟们又要养家糊口,都辛苦的很,有了赏银给兄弟们,那不是应该的吗?”
孙通说的冠冕堂皇,当下收割了一拨感恩,而他则是摸了摸腰间那一叠厚厚的银票,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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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来福像个粽子一样,被捆了个解释,狗一般的匍匐在地上,蠕动着想要爬起来,却怎么都起不来。
林姨娘进来时,看到这一幕,立即给了姜睿一巴掌:“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你舅舅扶起来!”
姜睿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将人搀起来,但没有松绑,而是将他嘴巴里破布摘了。
“说,你为什么要刺杀我爹?”
“天地良心,不是我!”陈来福欲哭无泪:“你要是不信,问你爹……问他看到的刺客到底是不是我!”
说话间,他努嘴示意走进来的姜欢。
“我说妹夫,我什么时候刺杀的你?我冤枉死了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姜欢此时是越看他越像刺客,冷笑:“别以为你蒙着脸,我就认不出你来,你的眼睛可骗不了人!”
“我的妈呀!”陈来福真想一头磕死自己,歇斯底里道:“你从哪看出是我了?”
“陈来福,事到如今,你还狡辩什么?”姜睿拿起匕首,正反翻看了下,“难道说,这匕首不是你的吗?”
“匕首是我的,可我没干那事啊……”陈来福真的是欲哭无泪了,恨得以脑袋一下又一下的磕地:“我刚到你们家,也就刚换了衣服蒙了脸,匕首都还没拿出来呢,就被人打晕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是被那个孙管家按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