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这个陌生人进寨子。
原本忙碌着的山民,都不由放下了手里的活,从木屋窗户、门边向外探出脑袋。
有几个半大的小孩,则是好奇地凑近了几步,打量着林傲,但很快又被家中长辈给拉到了身后。
“这里的寨民,都不怎么见外人,所以大家都有些戒备。”
小姑娘边走边说。
林傲点点头。
目光随意地打量四周,也在寨民们的脸上停留,露出和善的微笑。
这些寨民看上去都很淳朴。
他们穿着样式复杂,花纹特殊,色彩鲜艳的传统服装。
女人们的衣服上,通常还带有特殊的“补子”,图案则多以花、鸟、虫、鱼为主。
领着林傲往寨子深处走了没多久。
在一座地势略高,相对狭窄的屋门前停了下来。
“到了!”
女孩兴冲冲道:
“这里就是我家了,你口渴了吧,先进来喝点水!”
还没进屋。
里边就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彩姑,你回来啦?怎么还带了外客?”
屋里。
床榻上坐着个中年男人,他半披着
衣服。
虽然已经是暑热季节,但身前的地炉里竟还燃着炭火。
男人面色憔悴,两腮塌陷,眼眶很深,而起泛着浓重的乌黑,显然是有疾病在身。
“阿大,我今天去采药,差点儿没失足掉到悬崖下,可吓死我了!”
原来小姑娘的名字叫彩姑。
她夸张地向中年比划道:
“幸亏这位林傲大哥路过拉了我一把……”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中年面露感激,赶紧起身冲林傲道:
“多谢这位小兄弟了!”
林傲摆了摆手: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林傲又感慨笑道:
“我身为南市人,竟不知道在这深山之间,还有个与世隔绝的村寨……”
“咳咳——”
中年苦笑道:
“我们寨子里有寨规,一向不跟外界有过多来往,平时也很少有外人进来,偶尔倒有在这里游玩失路无意间闯进寨子里的游客,大家虽然谈不上抵触,但也绝不会任外人在这里逗留太久的……”
彩姑却道:
“阿大,林傲哥可是救了我的小命,请他回来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
男人一脸为难地看着林傲:
“林兄弟,如果是寻常的日子,就算你是只是迷路的外人进了咱们寨子,我们这儿粗茶淡饭招待你也没关系。
但今天寨子里有事……”
彩姑这下可急了。
自己刚才可是拍着胸脯,要用腊肉老酒款待林傲的,可刚进家门,阿大竟然就下逐客令,这不是让自己丢脸嘛?
“有什么大事?”
“你忘了今天是‘阿曼陀’派发圣水的日子?”
中年无可奈何地对林傲抱了抱拳:
“林兄弟救了彩姑的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奉您为上宾,好好敬您几杯表示谢意。
可是今日实在不巧,要是族老知道我们让一个外人呆在寨子里,我们自家遭受处罚也就罢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到林兄弟你……”
林傲倒也无所谓,摆手道:
“没关系,既然不方便叨扰,那我自行离去便是。”
啪地一声。
彩姑气冲冲地将竹篓墩在桌上,不快道:
“我不管,我都把人请来了,人家连屁股都没占上凳子,就又把人家赶走,哪儿有这样的道理嘛
!?
派发圣水更好,让林傲哥也喝一碗……”
“胡闹!”
中年皱起眉,语气加重了几分。
彩姑委屈巴巴地一瘪嘴:
“要不是林傲哥,我今天能采到这株‘七星金线兰’?”
中年听到这话,才顿时脸色一喜。
“采到了!?”
说着忙不迭地站起身来,也顾不得身上衣服掉落在地,立即冲到了桌边,将竹篓打开一瞧,更高兴了。
“好,果然是‘七星金线兰’,而且还是三头的,太好了……”
中年双眸像是被点燃了一般。
“我采到了药,族老怎么也得记我一功,我就算请了林傲哥进了寨,他也不能说我什么了吧!”
中年虽然依旧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林兄弟,不如就在这儿吃点儿薄酒再走?彩姑,你赶紧去生火,咱们现在就做饭!”
林傲想了想,点头道:
“那就有劳了。”
中年将竹篓放好,收拾了桌子,让林傲坐下来。
又给林傲倒了热茶,喉咙里不停咳嗽。
彩姑则兴冲冲地跑去了另一间屋子。
林傲很快
就听到里边传出的乒叮乓当的乱响,随后便是哗啦放水的声音。
她虽然就十三四岁,但做事手脚麻利,显然是行家里手了。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寨子里这个年纪,已经是家中的半个劳力了。
林傲目光转了转,发现墙上还挂着一张发了黄的照片。
照片里是个年轻女子,看上去三十来岁年纪,长相颇为俏丽,也穿着带有“补子”的传统服装。
面相,倒是与彩姑有七八分相像。
相片前,放着一尊三耳香炉,里边堆着很厚的香灰,还有一些没有烧完的香尾,插得横七竖八,俨然一颗炸了毛的海胆。
看上去,似乎是许久没有清理了。
林傲收回了目光,也没有多问。
转而好奇道:
“你们说的‘阿曼陀’,到底是什么人?”
之前问彩姑的时候,她语焉不详,说得模棱两可,林傲不知道是因为禁忌还是她本身年幼知道的少,无法表述清楚。
刚才,男人也提到了这三个字,而且语气和彩姑之前的那种“崇拜”、“信仰”不同。
男人的语气里,显然是夹杂着几分恐惧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