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日,转眼即逝。
瓮州的南陵军已尽数退至崖州。
瓮州城门大开。
林破南骑着马踏飞燕走在前面,身后是浩浩荡荡、整齐有序的南陵军。
林破南吩咐林风安排余下事宜,自己则回了将军府。
将军府门口。
小蝶远远看到林破南骑着马过来,欢呼雀跃的提着裙子朝林破南跑去:“将军,你终于回来了。”
林破南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林云。
她捏了捏小蝶的小肉脸,满含笑意道:“南陵的人可有为难你们?”
“没有,”小蝶摇了摇头,“那姓齐的将军住进来后,将我们都敲打了一番,说是只要我们老老实实,就不会为难我们。
后来南陵公主来后就将我们看押起来,那姓齐将军回来后又放我们出来了。”
林破南闻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走吧,先进去。”
说完林破南拾阶而上,跨过门槛进了将军府。
穿廊而过,林破南看着将军府熟悉的一切,一草一木还是原来的样子,她欣慰的笑了。
原来上次齐延吐槽她审美差,看着将军府的花园糟心,已毁了花园的话不过是气话。
哪怕齐延在不知道她就是玉泉村“小蝶”的情况下,也没有因为他们是敌人而伤害将军府的人。
小蝶见到林破南回来十分欣喜,跟在林破南身边,一路上喋喋不休。
“将军,我跟你说,南陵那姓齐的将军在将军府都是住在你的书房。
前日晚上,我还瞧见他进了你的房间,第二日早上才出来。
今日我在书房和卧房都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并没有丢东西。”
林破南听小蝶说着,并没有答话,直接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走到书房门口,小蝶忙快一步推开门。
林破南缓缓而入,只见书房内一尘不染,便问道:“小蝶,这是你今日打扫的。”
林破南的书房以前是不让洒扫的下人进的,所以打扫书房的任务就交到了小蝶手上。
“不是,”小蝶答道:“自南陵那姓齐的将军住进来后就不允许将军府的人靠近书房,应该是派南陵的人打扫的。”
林破南心中的苦涩蔓延开来,她往里走,直到看到书桌上那顶擦的锃亮的头盔,她眼一酸,泪水在眼中打转。
她走快一步,背对着小蝶,说:“小蝶,你吩咐下人烧些热水,我等会沐浴。”
“是,将军,我这就去。”
小蝶听了吩咐,转身往外走去。
“小蝶,”林破南叫住刚露跨过门槛的小蝶,“把门带上。”
“是,将军。”小蝶将门顺手关上。
随着门关上的那一刻,林破南眼中的泪夺眶而出。
林破南走到书桌后坐下,望着书桌上的头盔,泪流满面。
从七岁开始,林破南的童年就在齐延的陪伴中度过,更确切的说是在打架中度过。
二十岁的灵魂困在林破南渐渐成长的身体里。
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她早已分不清自己是现代的林攸攸,还是大周的林破南。
这一世,林破南健康的身体让现代体弱的林攸攸做了童年时不曾做过的所有事。
这一世,林破南重新给了一次自己成长的机会,她真把自己当做孩子,享受着童年的快乐。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现代的林攸攸只不过是她的一场梦。
大周的林破南才是真真实实的她。
随着年岁的增长,齐延已不是她初见时的小屁孩,渐渐长成了她心中的翩翩少年郎。
齐延于她,是对手,是敌人,亦是竹马。
许久,林破南依旧盯着头盔发呆,只是脸色已平静下来。
要不是她脸上的泪痕和红肿的眼,平静的仿佛刚才的伤心是假的。
不知过了多久,小蝶过来唤她,水烧好了,她才起身。
许是一时还没回过神,林破南从椅子上起来时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撞的她膝盖一麻,她“呲”的一声,抬眸的那一刻,视线正好落在书架上。
小蝶听到声响,急忙推开门跑进来:“将军,你怎么啦。”
林破南的视线从书架上收回,淡淡的说:“我没事。小蝶,你先去给我准备好衣服,我就过来。”
小蝶看着林破南泛红的眼睛,心中有些不明,她想问又不敢多问。
于是应了声“好”,便转身出了门。
这次不用林破南提醒,小蝶就主动关上了门。
林破南走近书架,从书架上抽出那本倒置的《沉香记》。
她坐回椅子上翻开书,书中夹着一封信,信封空白一片,没有一个字。
她犹豫着,颤颤巍巍的拿起信封撕开,抽出信纸展开。
苍劲有力的字跃然于纸上。
这字迹,林破南再熟悉不过。
林将军。
见字如晤。
我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告知你那日我在马车上未说完的话。
其实当年,林老将军并非我所杀。
那日并非是我引林老将军进的山鬼坳。
我不知林老将军为何突至山鬼坳,我收到消息,随后率领我军跟上。
行至途中,乌云密布,暴雨倾盆。
雨水遮蔽了视线,我跟丢了林老将军的军队。
当时电闪雷鸣,撕裂长空。
我只听到激烈的厮杀声响彻在山鬼坳,我闻声辩位,寻至声音来处。
沿途都是大周士兵的尸体,走到山鬼坳深处时,发现林老将军已尸首分离躺在雨水里。
我当时愣在原地,还没震惊中回过神,你就赶了过来。
那时,你见到林老将军的尸身悲恸大哭,完全丧失了理智。
一招战斧劈来,招招要我命。
我当时反应过来,觉得事有蹊跷,不欲与你纠缠,便骑马撤离了山鬼坳。
或许是你当时太过于悲痛,后来你身体里又出现了“她”,所以没有仔细回想过当年的情况。
林老将军尸首分离,那切口整齐,明显是利刀所致。
我的兵器是红缨枪,若想要林老将军的命,也应该是一枪穿胸取他性命,而不是断他首级。
后来,我怀疑会不会是南陵其他人所为,也曾私下查探过,并没有发现其他南陵将士杀害林老将军的动机。
我所说的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实情告知你。
我知道“她”的出现是因我而起。
你恨我也是应该。
林破南看到此处,手中的信纸攥出了褶皱,手也止不住颤抖。
若她父亲不是齐延所杀,不是南陵所杀,那又是谁引她父亲去的山鬼坳。
林破南强压着内心的震惊,翻过页,接着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