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安和林攸攸到达营地,正巧与匆匆赶回来的莫鼎和林风碰上。
莫鼎和林风翻身下马,莫鼎往萧令安走去,林风连礼都没行,越过萧令安,径直朝后面的林攸攸走去。
“世子,”莫鼎走上前,他一眼就瞧见了萧令安左肩上的伤,瞪大眼睛惊讶的问道:“您受伤呢?”
萧令安的伤口明显,一眼就能看到。莫鼎这话显然问得多余。
不是莫鼎想多此一问,实在是他太过于惊讶。
萧令安武功高强,虽不能说天下无敌,但天下能伤萧令安之人屈指可数。
所以莫鼎甚是好奇什么人能伤到萧令安,而且看着伤口好像不浅。
萧令安闻言,垂眸看了眼肩头的伤,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无奈。
他也想不明白当时自己怎么就因为林破南的哭喊声分了神,导致自己中了齐延的招。
“嗯。”萧令安微微颔首,回头看了眼正在和林风说话的林攸攸,然后径直越过莫鼎朝营内走去。
莫鼎望着萧令安离去的背影,一脸疑惑,他问李崖:“李崖,你可知道是什么人伤的世子?”
李崖摇了摇头,“可能是南陵人,”他停顿了下,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猜的。”
莫鼎:“……”。
这跟没回答有什么区别,难道他不知道是南陵人。
莫鼎欲再问,抬眼一看,李崖已经走远,他只能悻悻地跟上。
林风望着脸色苍白的林攸攸,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他关切的问道:“将军可有受伤?”
林攸攸摇了摇头,“算不上受伤,就是后背撞到树上有些疼。”
接着,她手指着林风身上沾满血迹的盔甲,皱着眉道:“你受伤了?”
“这是敌人的血。”林风低头看了眼身上盔甲,又朝林雷看了眼,林雷会意,放开扶着林攸攸的手,退后一步。
林风顺势搀扶着林攸攸的胳膊,问道:“将军和萧世子为何会失踪了一夜?”
林攸攸无奈的笑了笑,她并不打算瞒着林风,毕竟她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林风。
“昨夜我本欲让林云和林扬护我入禹州。”说着,林攸攸尴尬的看了眼林风,“结果刚到出营地就碰到了萧令安,被他赶鸭子上架,逼着我同他一起前往战场。
谁知半路遇到齐延,我与萧令安被齐延的兵马整整追了几十里,隐在树林中才躲过追杀。”
不过林攸攸可没将齐延怀疑她不是林破南的事告诉林风。
听到林攸攸见到齐延,林风心里猛的一颤,他紧张的看着林攸攸,问道:“将军昨夜看到齐延可有不适?”
林风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林攸攸一头雾水,她疑惑的看向林风,不解道:“我没有不适啊,不过他有机会杀我,却没下手。”
说完,林攸攸见林风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
她赶紧解释道:“幸亏萧令安及时赶到,齐延才没下手成功。”
昨夜齐延为何不忍心下手,林攸攸还没想透其中关键,她还要仔细琢磨。
闻言,林风眼底闪过一丝异色,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淡淡的说:“没有就好!将军脸色不佳,我先扶您回营帐休息。”
“嗯。”林攸攸颔首。
她舒了一口气,边走边说:“萧令安受了伤,平西军中虽有军医随行,待会你让于大夫也去瞧瞧,毕竟他是为了救我受的伤。等会送份膳食到我帐中,顺带给萧令安送份。”
“嗯。”林风扶着林攸攸,边走边认真听着。
“还有,”林攸攸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想沐浴,可是现在不便回禹州,不知可不可以差人送水到帐中,你在帐外帮我看守着。”
经过几日的相处,林攸攸发现林风对她所表现出来的异样好像也没太多怀疑,所以她行事说话也没有刻意去扮成林破南,而是随着自己的性子来。
林攸攸这是给林风出了个难题。林攸攸自知白日在营帐中沐浴确实不妥,可她向来爱干净。现在她觉得一身粘粘乎乎,不洗澡简直浑身难受。
许久不见林风回应,林攸攸停下脚步,沮丧的看着林风道:“你若觉得不便,那便作罢吧,我再忍忍。”
林攸攸知道这事对林风来说挺为难,她也不再坚持。
林风并不是不想答应林攸攸的要求,只是白日里人多眼杂,萧令安也在这里,光靠他一身守在帐外,他怕徒生意外。
毕竟除了他,连其他南衣骑都不知道林破南的女子身份。
林风扭头看了眼林攸攸,只见她眼底除了疲惫还有沮丧,他终是不忍心拒绝。
“我到时让林雷和林飞也在帐外一起守着,不过将军沐浴要快些,不能耽搁太久。”
闻言,林攸攸眼睛一亮,笑着点头道:“嗯。”
她顿时感觉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征南军中的随行军医有五位,其中于大夫是林破南的专属大夫。
于大夫叫于春,年纪五十有余,是个精神矍铄的清瘦小老头。他个头不高,留着山羊须,原本是将军府府医。从林破南父亲林毅璋开始就随军做了军中大夫。
此时他正用沾了温水的棉帕小心翼翼的替萧令安清洗伤口。
“于大夫觉得本世子伤口上临时止血药草用得如何?”萧令安抬眸看了眼于春。
于春将沾了血的棉帕放到铜盆里,赧然一笑,“用得甚妙!没想到世子殿下也懂药理,幸亏世子殿下用紫珠草先止血,才不至于让伤口在这闷热的天气里化脓。”
于春不明白萧令安为何有此问,但他还是由衷的夸奖。
萧令安沉思片刻,轻笑道:“于大夫夸错人了,紫珠草是林将军找的,也是林将军帮本世子上的药。本世子倒是挺好奇林将军何时懂得这些药理。”
于春闻言,从药箱中拿着布袋的手一顿。
于春此刻算是明白了,为何刚才萧令安不让他自己的军医为他治伤,而指定让他替他治伤并挥退帐中众人,原来是想套他话。
于春镇定下来,将布袋摊开在小案上,淡定的说道:“我家将军自小聪慧,兵书医书杂记都有涉猎,偶尔还会与小医探讨药理,他懂药理并不稀奇。”
萧令安身子微微往后仰,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于春,想确认他说的是真是假。
于春依旧神色淡定,对萧令安的眼神毫无惧怕。他在伤口上撒了些麻沸散,然后从布袋分格里拿出一根银针穿好棉线,看着萧令安说道:
“世子殿下,眼下小医要为您缝合伤口,可能有些痛,您忍耐下。”
“嗯,开始吧!”萧令安颔首,目视着前方。
于春做军医几十年,缝合过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对此早已驾轻就熟。
生缝皮肉最是痛苦,麻沸散能止痛,但不能做到让伤患毫无痛楚,只能减轻伤患的痛苦。
于春缝着伤口,顺带瞥了眼萧令安。
只见萧令安的额头上细汗密布,眉头微微蹙眉,却没发出半点闷哼,不由得心生佩服。
要是换成他家将军,估计早就嚎啕大叫了。
为了减少萧令安痛苦的时长,于春加快了缝合速度。须臾,萧令安的伤口就齐齐整整的缝好了,于春用白布为他绑上包扎。
一切做完,于春用棉帕将银针擦拭干净,边收拾边嘱咐:“世子殿下,这几日切勿让伤口沾水。”
平西军中有随行军医,于春便也没有多此一举给萧令安开内服的药。
于春收拾好,朝正在穿戴的萧令安拱手行礼,背起药箱正欲退出去,被萧令安叫住。
“于大夫请留步,有些问题需要于大夫为本世子答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