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般沉默地一起回了灵雎馆。
容楚灵虽然一路都没再说什么，却是一直和裴书辞手牵着手。
从那晚同房之后，两人自然而然便歇在了一处。
不过这地方裴书辞起居之物并不多。
容楚灵问过他，是否要将他的常用衣物整理一下，拿到灵雎馆这边来时，裴书辞自然是连忙答应。
添了男人私物的房间，看上去比先前容楚灵一人独居时满了许多，也增了几分阳刚气息。
譬如月亮门边多了剑架，书柜空出两层格子放了他最喜欢的兵书，譬如墙上挂了他最喜欢的弓和箭囊……
“凝儿这一去情况未定，我已让人整理了一些东西，给她路上带着。”
进到屋内后，容楚灵撒开裴书辞的手，拎起桌上放着的小包袱：“大小额的银票，金珠、金叶子，还有一些药。”
“对了，还有她喜欢吃的两种安南糕点和酸杏干，听说她最近比较嗜酸。”
“我知道凝儿是很周全的性子，身边的人也能干，必定早都准备好了。”
“但她自己准备的是自己准备的，我们准备的是我们准备的。”
容楚灵说着转过身来与裴书辞道：“明日一早我们送她的时候将这些给她，好让她带着路上用，都是心意。”
“好。”
裴书辞手臂揽上容楚灵肩背柔声说：“你想的真的很周到。”
其实沈凝根本不是什么周全性子。
至少在裴书辞的了解之中，她没有那么周全，也没有容楚灵这般未雨绸缪，谨慎冷静的性子。
一直以来周全的是容澈。
可沈凝如今……也不知是不是耳濡目染，倒是也周全了起来吧。
裴书辞的下颌无意识地蹭着容楚灵光洁的额角，“灵儿，你喜欢什么？”
“怎么忽然问这个？”
“就是想知道，你喜欢什么……”
裴书辞低头对上容楚灵的眼睛，“我送你的东西都是我喜欢的，还有我以为你喜欢的，我从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些什么。”
“我觉得我先前做的太差劲了，想改一改。”
容楚灵的眼眸水汪汪的莹润，闪着几分亮光，“好，只是今日时辰已经有些晚了，我们等明日，送了凝儿之后，我告诉你。”
裴书辞瞧她神色认真，不是推辞闪避之意，便点了点头，牵着容楚灵一起歇息去了。
才几日而已，他已经习惯了睡觉时间把她安顿在自己臂弯之中。
总感觉这样抱着很是安全。
其实他以前是不习惯别人靠他身边太近的，也从没想过，能让身边睡个人，还是非要揽在怀中，把自己的手臂给她做枕头那种亲近。
容楚灵一开始两日并不习惯，后来……
他的怀抱的确不错吧，夜间带来很多温暖，她也便顺其自然了。
……
这一回沈凝怀孕，而且是悄悄进入西陵地界，自然是不便骑马飞驰，会惹来不必要的关注也实在是不安全。
所以沈凝吩咐准备了马车。
原本跟着崔彦军到安南来的那一波七楼暗卫，基本都隐在暗处不会再露头。
前去西陵的路上就是在暗中保护着。
沈凝只带崔彦军、银眉、蓝星在身边就是。
因为裴怀英身子孱弱，沈凝并不希望她太劳累，所以裴怀英是在裴府门前送的女儿。
裴怀英牵着沈凝的手，眼底起伏着许多温柔。
她前面与沈凝说，怀孕又不是怎样。
自己以前怀孕也曾剿匪，骑马、练功都不耽误。
可现在看着女儿，她的心中竟是冒出了不舍和担忧来，也升起几分隐隐的后悔。
怎么能说“怀孕又不是怎样”。
她自己当然是铁打的身子，想怎样就怎样，可沈凝——这般娇俏灵动的姑娘，哪怕也曾习武，身子康健，她也不舍担忧。
然而那“别去”的话，她终究还是没有出口。
裴怀英心底轻叹一声，将沈凝揽过去轻轻抱住，拍着沈凝的后背说：“乖孩子，路上一定要小心。”
“发生任何事情，都要先保障自己的安全。”
“进到西陵之后不要急着马上就见到容澈，要按部就班地慢慢来。”
免得太着急落入别人圈套，徒生危险。
沈凝乖巧地点头：“阿娘放心吧，一切我都心里有数的，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让阿娘、大哥，还有阿澈你们担心的。”
“阿娘也要好好养着身子，还有好好照顾外婆。”
沈凝从裴怀英怀中起身，“等我带阿澈到安南来的时候，希望阿娘已经恢复的康健，外婆的情况能好一些。”
裴怀英笑着点头，拍着沈凝的肩膀，“好，时辰不早了，你这就去吧。”
沈凝带着蓝星和银眉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向前后，她隔着车窗看着裴怀英由婢女春和扶着站在那儿，遥遥相送，心里也有些酸湿不舍之意。
可是西陵她不得不去！
沈凝恋恋不舍地看着，在马车转入下个街道，看不到裴府大门之后，将目光收回。
裴书辞带着容楚灵，一路将沈凝送到了谷城城门之外，前往西陵方向的直道口处。
大家勒马下车。
容楚灵将准备好的东西交给沈凝，“一路要小心！”
沈凝有些惊喜，“嫂嫂竟还给我准备了东西？定然是嫂嫂的心意，大哥木讷呆笨，绝对想不到这些的！”
裴书辞尴尬：“凝儿——能不能给大哥留点面子！”
“你要什么面子呀！”
沈凝瞥他一眼，牵着容楚灵到远一些的地方去，轻轻带笑的声音传入裴书辞耳中：“都是自己人，你还要面子。”
裴书辞无奈地扶额失笑。
待走到离裴书辞很远，他大约听不到她们说话的地方时，沈凝靠近容楚灵叹息：“遇到我哥哥这样的丈夫，也委屈嫂嫂了。”
“他做的那些事情……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不懂。”
“我先前与阿娘私下里说过他，我觉得他又呆又笨，很是嫌弃，可阿娘说他其实是有一颗赤诚之心，便不懂得对喜欢的人投机取巧。”
容楚灵点点，笑容很温柔：“我知道他的。”
“那就好。”
沈凝怕容楚灵和裴书辞之间再有什么芥蒂，这到底是她撮合过的，便附耳与容楚灵小声说：“其实那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