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
沈凝哪能不急?
玉虚尘迈步上前,声音清淡,“坐下,先喝了药。”
“……”
沈凝默了默。
被他眸光一扫,好像也被他眼底的平静浸染,心底的躁动缓和了许多。
她抿了抿唇,乖乖坐回床榻边上。
玉虚尘将那白玉碗递给沈凝,袍袖一动,不远处的一只竹椅滑过来,他缓缓坐定,“喝药。”
“……”
沈凝又是一默,端起来将那药喝了个干净。
入口之时她惯性拧着眉。
她是不喜欢喝药的,每一次都和要命一般。
这会儿喝下去却是愣了下。
药是甜的。
“现在感觉怎么样?”
玉虚尘捏向沈凝的手腕,扣住脉搏:“会不会觉得疲惫,眼睛干涩,喉咙干痛,手脚无力?”
“……没。”
沈凝摇摇头:“喉咙有一点干,其他的没有。”
“你昏睡七日,几乎不曾饮水,喉咙干是正常的。”玉虚尘说着,抬起手,手指在虚空之中点了两下。
沈凝会意地把另外一只手腕递过去。
这是那只当初染了线虫的手腕,纱布已经拆除,手腕上留下了几道红紫痕迹。
沈凝下意识地低头看右腕。
右腕上的伤疤痕迹要浅淡的多,不仔细看都分辨不出来是受了伤的。
腕间一凉。
沈凝抬头,是玉虚尘的手指落在了手腕上把脉。
她的目光扫过那修长的指,最后落到了玉虚尘先前受伤的手。
他的手还包裹着纱布,纱布上也有渗出的血渍,不过痕迹很淡。
沈凝想起他先前用袍袖拉椅子,那证明功力恢复的不错了,可这手……
她忍不住问道:“你这手怎么还包着?是伤口有什么吗?”
“并不是。”
玉虚尘温声说道:“伤口还没完全长好,所以需要包裹。”
他眸光扫了沈凝的手腕一下,微微笑道:“你本身伤口愈合就比一般人快得多,我伤势恢复的速度并没有问题。”
“……”
沈凝默默片刻,点点头。
好吧,她习惯了自己伤口的恢复速度,又下意识的认为玉虚尘是神人,看到那包裹着伤口的白纱布还有血渍,倒是担忧起来了。
其实都是正常。
那就好。
“恢复的极好。”玉虚尘收回把脉的手,“崔护卫那里,现在在换药。”
“他外伤多,还有断骨之伤,换药需要好一阵子,你去了也不便询问。”
沈凝眉心拧起:“他竟然伤的那么严重!”
“这……”一旁的银眉面露尴尬:“其实崔护卫一开始回来望月山时,都是刀剑伤,也还好。”
“是属下带人下山,认错了人对他出手,他伤势才更严重。”
“……”沈凝错愕地看向银眉。
银眉尽量低头,“不过好在没有致命的伤,只是养伤要好些时间。”
话落银眉快速转移话题:“属下这两日已经找机会问过崔护卫了,崔护卫说,殿下被荣阳公主带往了西陵方向。”
“崔护卫随着荣阳公主的人取解药便和殿下分开。”
“他的伤是在取解药的路上受的。”
“那些人不愿给解药,说的话颠三倒四,还带着崔护卫来回奔波浪费时间,后来就动了手。”
崔彦军自然是智勇双全的。
哪怕被人牵着鼻子走落了下风,也从中找到机会,将解药带回来。
沈凝听完舒了口气,“没有致命伤就好。”
不过很快沈凝又拧起了眉头,“阿澈到西陵去了,那现在一点消息都没传来?”
银眉摇头:“目前暗阁没收到消息,当时荣阳公主以解药威胁,让殿下身边所有明卫暗卫全部不得靠近跟随。”
沈凝眉心又是一拧。
没有人跟着,他一人陷于荣阳公主之手。
而且是去往西陵!
西陵那地方,虽说是容澈封地,但荣阳公主长期在那里。
时日久了,难免她说话更有用。
这样一来,容澈岂不是孤立无援,彻底的耳聋眼瞎的状态……
也不知道有没有受苦……
“你卫师兄去西陵了。”这时候,玉虚尘说:“他会相助睿王,另外我已传信百花庄,请他们出手。”
“百花庄毗邻西陵,虽说是经商之人,但也有些能耐。”
“这样两厢插手,睿王那里情况不会太过严重,你安些心。”
“……”沈凝诧异地看向玉虚尘。
玉虚尘温声说道:“进冰室之前就给百花庄去了信,有专门的传信渠道,三日之内肯定能到。”
“这样算起来的话,百花庄收到信起码十日有了。”
“百花庄老庄主是我与你娘的结义兄弟,我亲笔书信,睿王又是你的夫婿,他一定会尽全力。”
沈凝面上浮起几分喜色来:“那就好!”
话落她又反应过来什么,追问道:“那先前在冰室,你怎么不告诉我,已经传信帮忙了?”
“怕你心情起伏,加快血行速度……线虫之祸,要宁心静气才行。”
“……好吧。”
沈凝默了默,缓缓舒出一口气来,“希望百花庄和卫师兄能联络到阿澈,帮得上忙才好。”
“会好的。”
玉虚尘轻声安抚,拍了拍沈凝的肩膀。
又简单说了几句崔彦军伤势之事,沈凝满怀期待地看向玉虚尘:“我娘她情况怎么样?”
“你先前说过她可以醒的。”
“从线虫到现在,十来天过去了,她还没醒吗?”
玉虚尘摇头。
就在沈凝有些失望的时候,玉虚尘却又说:“就这两日会醒来,现在你想不想去看看她?”
“……”沈凝惊喜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
沈凝一下子站起身,“那现在就去!”
“不行。”
“为何不行?”
玉虚尘抓住她手臂把她拉回床榻上坐好:“洗漱、更衣,吃东西。”
“算上冰室那几日,你有十来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只靠着汤药以及先前冰室之中的糕点维持身体,怎么行?”
沈凝愕然地张了张嘴,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自己睡了那么久,必定是脏乱差,而且还穿着松垮垮的中衣披头散发的!
竟就这样与玉虚尘说了好久,还着急忙慌地想要这样跑出去——
真是太尴尬了!
玉虚尘倒是很关照她心情似的,并未久留,点醒沈凝直接离开了。
沈凝尴尬了一会儿,抓着银眉过来:“快快,整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