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就好!”
沈凝轻哼一声,趴在容澈身前,那可是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我可担心死了。”
“心里焦急的不得了,可是我却没法与人说。”
若与沈敬轩说起,他定然要关怀安抚,忧虑沈凝,可是沈敬轩本身就担心裴怀英的情况,这几日都心绪不宁的样子。
沈凝怎会再给父亲填忧烦?
与崔彦军、银眉,或者卫文清和玉虚尘,更是说不着了。
卫文清再三说过,清醒需要时间。
沈凝哪能没完没了去说?
可再多的叮嘱,看不到容澈清醒,健健康康站在自己面前,沈凝依然无法安心。
那无法安心的忧虑凝聚之后,就化成了她贴在容澈耳边的碎碎念。
容澈手臂用力,将人抱紧,“我如今彻底好了,以后也会好好保护自己,再不让你担心。”
沈凝听的鼻头一酸。
他这般折磨,却是当初她亲眼看着“自己”害的。
如今总算是彻彻底底的守得云开见月明。
她趴在容澈身前一会儿,低声问道:“阿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你猜。”
容澈一声低语,揽在沈凝腰背处的手缓缓下移,握住圆润雪腻之处。
“……”
沈凝侧身躲了躲,飞快抬眸怒瞪他一眼。
他自然是好的不得了,刚才体会深沉。
约莫是知道沈凝现在要说点正事,容澈不再作怪,手规规矩矩重新揽了回去,带着几分火苗的视线也收敛了去。
“我在听,你继续说。”
沈凝瞪了他一会儿,看他越来越正经,这才重新开口:“明日我们再去找玉先生,问一问你口舌精细之事。”
“卫师兄说玉先生应该有解法的。”
容澈知她是担忧自己,便顺意温柔地应了声“好”。
两人静静相拥,听着对方的心跳声。
沈凝与容澈说起乔远舟那封信的事情来。
对于那件事情,容澈和沈凝的看法一致。
死的面目全非,听起来就无比蹊跷,定要细细追查一下才行。
两人又聊了会儿局势,沈凝拉拉杂杂说了一些这两天的事情,去见玉虚尘的情况等等,困意不断上浮。
她这两日忧心容澈,即便睡下了,其实并未曾放松心情,便不曾睡好。
如今容澈醒了,她也能真的放松下来,说着说着趴在容澈身前睡了过去。
容澈小心地躺下,把沈凝放回床上,俯身亲了亲她的额角。
想起自己和她这几年来的波折,想起他昏睡之事,她趴在自己身边,那些碎碎念里流露出的担忧和焦急……
容澈眼底柔光满溢。
他的凝凝是坚韧的女子,唯独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难得流露娇柔和脆弱。
这些年,她在自己面前流露的脆弱一直是最多的。
如今自己彻底好了,定要好好为她遮风挡雨才是。
可是想到那一杯毒酒之事,容澈眼底的柔光似乎瞬间被冰冻住了一样,眼底在一瞬间凝起浓浓的复杂之色。
刚到望月山那日,沈敬轩叫沈凝出去走动。
崔彦军惯性查看周边情况,不小心便听到了他们父女二人的对话。
而后便尽职尽责告知容澈,巨细无遗。
冀州侯裴怀英不是受了重伤致如今昏迷情况,而是中毒,还是中了静海之地海月一族的毒。
是容子安的母妃芸嫔所下!
沈敬轩当时的话没说完。
但却什么呢?
不是当今陛下吩咐?
那种隐秘之事……景和帝又是极其聪明,手腕高超之人,就算当真吩咐过,旁人又怎么可能知道?
就算这只是自己的猜测,那芸嫔为何毒害裴怀英?
裴怀英“死去”被送到望月山来昏迷十多年,可芸嫔却还在景和帝的后宫之中,又怀孕产下了一个女儿,被偷换出宫。
既然是芸嫔毒害裴怀英,连沈敬轩都知道,为什么还能让芸嫔多活数年?
还有……
当初芸嫔死的十分突然。
芸嫔死后,景和帝对海月一族的事情便十分忌讳。
连容子安那海月公主的儿子,都被景和帝摆在最边缘的位置上。
暗阁那边还传来消息,容子安离开京城前往静海之时,甚至被景和帝派出人追杀过。
当今陛下,从不是表面上看起来以怀柔手段仁和治天下的仁君。
当初为了登上帝位不择手段,似乎才是于情于理。
那么裴怀英、芸嫔,她们到底都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容澈的眸光再次落到沈凝的脸上。
他心中有无数疑问,像是无数的线,绕成了一团乱麻,无法找出其中的线头。
他爱凝凝深入骨髓。
但对这桩压抑的陈年旧事也无法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到了这望月山来,他觉得自己好像无形之中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他慢慢地俯下身子,手捧着沈凝的脸颊,让她贴在自己身前。
熟悉的温度让沈凝轻哼一声,下意识地更凑近几分,迷迷糊糊地呼唤着“阿澈”。
“我在。”
容澈浅浅应着,“睡吧。”
沈凝“唔”了一声,没一会儿又睡熟了。
容澈将毯子拉高盖住了沈凝光裸漂亮的肩膀,眼眸轻抬,望着屋中一片漆黑。
他的眼眸也如同那片漆黑一般阴郁暗沉,漆黑不见底。
如果裴怀英真的端了毒酒给他父皇,沈敬轩与裴皇后不可能不知道。
真有那样的仇恨……
沈敬轩和皇后如何敢让女儿和他靠近?
容澈在心中这样和自己说着。
当初的事情,定然还有什么别的隐情,或者……一直就是容子安在挑拨离间,根本没有那件事情!
至于荣阳公主为何会写那样一封信……要么是她得不到自己的回应,不依不饶地想搞破坏。
想让他为着仇恨不得不走上夺权那条路。
要么就是——容子安与荣阳公主有了什么联络?
荣阳公主如今在西陵,容子安远在静海之地,相聚一千多里,他们联络在一起,有可能吗?
容澈后半夜几乎都没睡。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短短两个多时辰,心中不知道飞窜过多少思绪,编织了多少种可能,又推倒了多少种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