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眉很快退了下去。
沈凝站在竹舍之前,看着风吹走那些碎小纸屑,心底浮起几分紧绷来。
希望暗阁的人能尽快把乔远舟找出来才好,不然实在无法安宁。
她深吸了口气,转回了房间内。
容澈还在昏睡。
沈凝走近坐在床榻边上,探了探脉搏,稳健有力。
他的呼吸也极为匀称。
这样康健的体魄,让沈凝稍稍安心几分。
她的手背贴在容澈的脸上,低声说道:“好阿澈,可要快快醒来啊。”
容澈自然不可能回应。
但他温热的面庞,俊逸的五官,总会带给沈凝几分暖意。
当晚容澈并没有醒。
先前卫文清曾给沈凝解释过,一切在沈凝预料之中,不过还是稍稍有一点失望。
晚饭之后,她躺回容澈身边与他同眠。
到底是深秋了,今天白日里便不怎么见着太阳,入夜之后也比前几日更冷。
床上的毯子有点薄。
沈凝盖着也觉得不那么暖和,一直往容澈身边蹭。
抱着他的手臂睡了一会儿,身前暖和了,后背又凉飕飕的。
便又转过去后背贴着他,拉了他一条手臂来给自己冲做枕头。
可是这样的话,手好像又好凉……
沈凝躺了会儿,索性又转回去,大大方方把容澈的衣领拉开,手探进去汲取温暖,整个人直往他怀中缩。
还小声嘀咕:“醒啊醒啊,快点醒,暖被窝啊,冻死我了。”
容澈毫无回应,任由她摆弄。
沈凝无奈之后叹了口气,亲昵地亲了亲他的脖子,“算了,不为难你了,明儿一定得醒……顺便我也得让崔彦军他们买个毯子,厚点的。”
“这两人也真是的,出去一趟只买回些吃的,其他的都没有……”
“要是黛月姐姐在就好了,唔……”
黛月姐姐多周全啊。
生活起居之事根本不需要她吩咐,黛月都能做的细致入微。
沈凝习惯了之后也从不觉得有什么,似乎贴身照看的人就该是那般周到的。
现在黛月不在,换了银眉,一下子感觉十分强烈。
暗卫出身的银眉闷不吭声,武功高能吃苦,能保护安全杀人也利落。
但做婢女照看人……那是真的不太行啊。
沈凝暗叹一声,心想完了还得调教一下才行,不然用不顺手。
怎么调教呢……先从穿衣服的颜色和头发梳的样式来调教吧,嗯,还有要多说话,什么的……
对了,黛月姐姐在京城,和齐二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们是帮着何瑶料理事务还要培养一些自己可用的人手的。
离京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一切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还有大哥和公主,现在应该到安南了?
沈凝胡思乱想着,神智逐渐昏沉,睡了过去,也下意识地蹭着,往热源的地方缩啊缩的。
迷迷糊糊间,好像半边身子热,半边身子凉的状态逐渐缓和,整个身子都像是被暖炉包裹住了一般。
沈凝不禁舒适地轻哼一声,唇上却似有凉凉软软的感觉袭来。
沈凝迷茫地掀了掀眼皮,看到了容澈那张被放大的俊脸,就在自己眼前。
他撑起身,深邃的双眸之中跳跃着火苗,出声的调子也暗哑的让沈凝心尖发痒。
“醒了。”
“……”沈凝双唇微开,心头一下子热了一般,可是肩膀却被凉风吹着,忍不住朝他贴近,“阿澈……冷……”
容澈的掌心抚上沈凝细致紧实的后腰,将她轻轻压向自己,“别怕,一会儿……就好了。”
沈凝懵懂地点头,一时分不清做梦还是现实,只是顺着他的揽抱将自己完全投入容澈怀中。
待到被他抱紧,扎实占有的时候,她才失声轻哼,眸中缭绕的雾气散了几分,错愕地看着抱紧她的男人。
容澈眼底邪火乱舞,额角的汗珠滴落在沈凝颊边。
“还冷吗?”他亲吻着沈凝的耳珠说:“出声,很好听。”
沈凝立即咬住唇,羞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此时她也彻底醒过神。
容澈醒了!
还在她半睡半醒的时候就把她拆吞入腹……而她先前睁开眼觉得有些凉,往他怀中凑,却是因为衣衫半解!
这个……家伙!
他醒了,她无比高兴。
而这强势的拥抱和滚烫的胸怀,也让沈凝根本无法思考许多杂事,没一会儿便沉溺其中,抱紧了丈夫。
许久之中,屋中云雨消停,外面却是风雨呼啸。
沈凝贴靠在容澈身前,将耳朵往他心脏的位置挪啊挪,挪到了,便乖乖趴着不动了。
她喜欢听他心跳的声音。
因为那是三年里她听不到的,碰不到,以至于能摸到之后便总喜欢听着。
那心跳声,是这一年时间里,她每次听到都心疼的声音。
寒毒侵体,让他比别人虚弱,心跳也和健康的人有明显差异。
容澈的心每一次跳动都比平常人更缓,更沉,好像那颗心没有什么力气。
尽管卫文清为容澈接手疗毒之后,容澈情况好了很多,但每每听着他的心跳声,沈凝还是止不住的担忧,恐惧。
怕突然出事。
怕那颗心越来越慢,然后不再跳动。
而她不敢想这些事情,更不可能与人说这些恐惧。
这是不吉利的。
她甚至觉得自己只要不乱说,一切往好的地方想,往好的地方努力,就一定可以顺顺利利的。
到如今,果然是真的顺利了。
容澈这颗心,跳动的有力稳健起来,终于正常。
两人紧紧相拥,良久良久,都没有人说话,只有二人的心跳声交错起伏,砰砰砰砰,不分彼此。
好一会儿后,沈凝低声咕哝:“你知不知道你睡了两天?我一直守着等你醒,好担心。”
“嗯。”
容澈轻应。
“你‘嗯’什么?好敷衍!”
容澈说:“我知道你守着我,你还在我耳边碎碎念,说了不少话,还帮我换了衣服,擦了身体,我都知道。”
“……”
沈凝默了片刻,缓缓地从他怀中起身:“你都知道啊?”
“我只是神智难以醒来,但对身边的事情是清楚的。”容澈也稍微坐身子,把沈凝抱稳了,又拉来毯子给她盖住光裸的肩膀。
“我想,疗毒的时候应该是暂封脉门,让我陷入了一种近似于假死的状态,疗毒结束之后逐渐恢复神智。”
“你说的话我都听得到。”
沈凝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完全昏睡了呢。”
容澈手臂收紧,将她揽紧了许多许多,低笑:“你说我沉,说我的身体没有伤痕,过的精细。”
“还说我长得精致,要我给你暖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