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芷榭里，沈凝听闻黛月今日又不舒服之时，柳眉微微一蹙：“怎会不舒服？”
“不知道……”小婢女摇了摇头，回想着黛月的情况，又猜测道：“会不会是晚上着凉了？”
沈凝写字的手微微一顿。
着凉。
一个月前她不舒服了一次，也说是可能着凉了。
沈凝只一听，便知道这“不舒服”和上个月一样。
她放下笔，朝外看了一眼。
往常总是站在罗汉松一侧守护着的齐二，这会儿不见人影。
沈凝想起二人关系，脑海之中冒出许多大胆的猜测来。
黛月的不舒服会不会是托词？
齐二这个时辰还不在这里，是和黛月在一起吗？
昨晚就在一起然后现在还没离开？
孤男寡女……而且是曾经有过暧昧的孤男寡女，待在一起一整个晚上，能发生点什么，实在是引人遐思。
蓝星皱眉说道：“黛月姐姐最近几个月怎么身体总是不舒服？会不会是上次中了算计没好？”
沈凝脑中“叮”的一声。
蓝星这些话就像是一根尖刺戳破了她心里那些胡思乱想的气泡。
时间！
黛月每个月不舒服的时间点，就是中算计的日期前后一两日。
沈凝眉头紧皱。
她希望自己身边的人生活幸福，能成双成对最好，所以对齐二和黛月乐见其成。
但若是黛月身子真有什么……如何能够不担心？
沈凝放下笔，便往黛月的院子走去。
这些年为了照看沈凝，黛月都是住在清芷榭的下人房内。
黛月虽名为下人，但陪伴沈凝十多年，是沈凝的内管家，也是她信任依赖的大姐姐一般。
沈凝及笄之后便为黛月辟出一个清芷榭附近的小院子，让她居住，还分派了伺候的小丫鬟给她。
这会儿出了清芷榭，沈凝立即转向黛月那院子方向。
但只走了几步之后，沈凝忽而停住脚步。
耳边的衣袂破风之声轻的离谱，却依然被沈凝捕捉到。
沈凝反射性地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屋顶。
一截衣摆从风中掠过，只一瞬间便隐匿在屋梁之后。
沈凝眉心轻拧一二，转身回到了清芷榭内。
正好看到齐二从罗汉松上落下来，站在了每日都守护着的位置。
蓝星嘀咕：“这臭小子，不知道又跑哪里去，现在才来。”
沈凝示意蓝星站着别动，自己缓步上前，停在齐二面前，“今日晚了。”
“……”
齐二沉默着，视线只和沈凝对了一下，便垂眸，“请小姐责罚。”
沈凝问：“为什么晚了？”
齐二沉默不答。
沈凝又问：“我看到了……你从那个院子出来的。”
齐二眉毛微微一皱，很快恢复如常，“是。”
“她不舒服？”
“是。”
“因为猎场的事情？”
“应该是。”
沈凝心里有了数。
这个回答的意思就是，齐二也不确定，但是猜测到黛月的不对和猎场春风渡脱不开干系。
沈凝点点头，并不再与齐二说什么，转身便往黛月那院子去。
蓝星跟在沈凝身后，好奇地追问：“小姐问他那些到底什么意思啊？”
“安静。”
沈凝低低地说了一声，脚下速度加快。
蓝星心中十分好奇，但瞧沈凝不打算解惑，只得闭上嘴赶紧跟上去。
两个院子距离很近，沈凝几乎是抬脚的功夫便到了。
她扣响了黛月的房门，“是我。”
屋内立时传来一阵叮叮当当手忙脚乱的声音，接着黛月有些气弱的声音响起来：“小姐……奴婢身子不舒服，还没起身，您……”
“我瞧瞧你。”
沈凝这般说着，双手推上门板，“我就进来了。”
“小姐别——”
黛月仓皇阻止。
但沈凝已经推门而入，走向床边。
黛月放了半边床帐，衣衫半褪，床边小几上摆着几个青瓷小罐，都拔了塞子。
而她白皙的后背上有许多破皮渗血的刮痕，双手手腕也一片青紫。
沈凝瞧着那些伤痕，脸色陡变，“你这是怎么弄的？”
“……”黛月脸色难看，僵硬道：“是、是奴婢不小心碰的。”
沈凝沉着脸，也不多说，立即上前坐在床边，拿起那些药罐都嗅了嗅，而后拿了适合后背刮伤的药膏，用指尖蘸着药抹在了黛月的伤口上。
仔仔细细地全部摸了一遍，沈凝又重新拿了活络的伤药，去抹黛月的手腕。
黛月心中暗叹一声，知道自己是瞒不下去了，便认分地让沈凝帮忙涂药。
蓝星站在床前瞪大眼睛，完全不能理解，黛月身上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伤痕。
她站了半晌后，想起方才沈凝看屋顶，后来找齐二，又问齐二几句话，当即明白了什么，提剑转身跑了出去。
沈凝拧着眉头，将那些伤势全部处理完毕。
药罐放回小几上的时候，不等沈凝询问，黛月就主动开口：“真的没什么，都是一些轻微的擦伤，这手腕上的也是我自己弄的。”
“……”
沈凝沉默良久，问道：“为什么？你的身体现在是不是有不对？”
“是有一点。”黛月露出个宽慰的笑容：“但问题并不严重……”
沈凝眼神严肃，虽什么也没说，但却叫黛月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黛月叹了一声，实话道：“平素倒是都没什么，只是每个月中算计的那一日，会十分不舒服。”
“如何不舒服？”
“就……”黛月难以启齿，“小姐别问了，真的，我自己心里有数。”
沈凝拧眉：“我是担心你……上个月你说不舒服的时候我就发现你有什么不对，但我以为……”
她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和齐二有了什么暧昧。
顿了一顿沈凝又说：“这次你又不舒服……太子当时用的那些是大内密药，如果一直残存在身体里不解决，以后有个好歹怎么办？”
“我问了伺候你的小婢女，你这两个月根本不曾叫过府医看过。”
“你日日陪伴在我身边，你也没机会出去外面看过大夫，你这样硬撑——身上还这么多的伤痕，你说你心里有数，要我别问，我怎么能安心，怎么能不问？”
“黛月姐姐悉心照看我多年，如同我亲姐姐一般。”
“你会担心我的一切，我自然也会担心你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