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煊是中宫嫡子，还深得景和帝的疼爱，背后又实力非凡。
沈凝是容煊的表姐，比容煊大三岁。
但这古往今来，表亲结亲多不胜数，妻子比丈夫年岁大的也古来有之。
容煊若娶得沈凝，简直是强强联手，绝对比沈凝嫁给自己这个身份敏感的先帝遗腹子要更好。
这些年来，景和帝不是没有撮合过容煊和沈凝。
他下旨让沈凝为容灿伴读，时常入宫行走。
而容灿和容煊几乎形影不离。
这般旨意也不过是为了让沈凝与容煊多相处，培养感情。
只是容煊到底年岁要小一点。
沈凝身边已经有了容澈，亲近容澈，自然不会看上容煊那小屁孩，事情就发展到如今这份上了。
那三年，沈凝癫狂地拒婚，不愿意嫁给容澈。
景和帝怕是也曾暗暗高兴过。
但如今沈凝恢复正常，一切也步入正轨，除夕夜宴他们请旨大婚，那样的场面，便是景和帝不乐意也不得不答应。
这么些年过去了，容澈对景和帝也算是了解几分。
他纵有帝王手段，但却也要面子。
他怕被天下人议论。
比如废太子之事。
容煌的母妃曾是景和帝的救命恩人，因此事让景和帝对太子一再纵容。
但其实这种纵容有时候不过也是帝王手段。
等太子张牙舞爪捅出大乱子，他便可以理所当然地废掉太子，不必担心天下人说他忘恩负义。
而容澈，是先帝的遗腹子。
景和帝这帝位是先帝所传，若他对容澈不好，天下人又不知要如何议论，所以他在容澈的事情上也会谨慎再三。
“等太子的事情了结，我入宫去请旨，定下大婚日期。”容澈手掌轻拍沈凝肩头，“希望今年可以娶得凝凝做我的妻子。”
……
隔日沈凝便让黛月去查何瑶和乔远舟。
无影楼查探消息有无影楼的渠道，黛月和吴有江他们查探消息，也有他们的渠道。
渠道不一样，得到的消息侧重点也不一样。
并且这一次沈凝直接指明了方向，因而几日之后，黛月报到沈凝面前的消息比先前容澈随意告诉她的更加细致。
原来那乔远舟和何瑶的关系并非是两年，而是三年多前就缠连在一起了。
这几年，华阳公主曾试着给何瑶议亲，但都被乔远舟给暗中破坏。
为了一劳永逸，乔远舟找人给何瑶算了一卦，说她姻缘艰难，强行婚嫁可能会破坏家中气运，让家人有血光之灾。
华阳公主一开始是不信的，觉得江湖术士坑蒙拐骗，还是让人为何瑶物色夫婿人选。
结果华阳公主的小女儿被惊马所伤，卧床一月有余。
“那小郡主是公主的心头肉。”黛月低声说道：“小郡主出事之后，公主便对那卦深信不疑，而后一直不曾给郡主说亲。”
“乔远舟在大理寺行走，偶尔会因为办案之顾离京。”
“往往这个时候，宣平郡主也会因为各种理由离京一段时间，或是礼佛，或是游玩，而后回京的时间也是和乔远舟前后脚。”
“奴婢花了些银子，买通了一个公主府贴身照看宣平郡主的老嬷嬷。”
“那老嬷嬷说，郡主每一次出京，其实都是和乔远舟在一起，而且宣平郡主似乎还……滑过胎。”
沈凝眉心皱了皱，“算了，不听了。”
黛月应了声“是”。
沈凝又问了问清查东宫的事情，以及容子安那边。
黛月回道：“清查东宫现在已经到了尾声了，估计这两日就会有结果了，至于七王那边，似乎也因为东宫的事情受到牵连，在府上幽闭，随时配合五王调查。”
沈凝唇角微微一勾，“他手上太子所做诸事的证据最多，他若配合，只怕太子更没有好下场了。”
“应该是……但看目前的情况，七王没有性命之忧。”
毕竟，现在太子以及东宫属官等人都下了天牢。
其余与太子交往过密的也无一例外。
但容子安却还在自己府上幽闭，可见区别。
沈凝淡淡道：“他是个极聪明的人，这些年也并非是真的依附太子，怕是早就想好了如何反水，太子落马之时他如何自保吧。”
“只要他证据做的漂亮，太子这一遭大火就烧不到他身上去。”
“但多少会蹦一点火星子落在身上，伤筋动骨不要命。”
“而且，陛下自诩仁义之君，太子那般德行，都能折腾这么几年，才在今年犯下这些不得不处置的罪之后才发作。”
“容子安若无大错，还是陛下的儿子，怎么着也不可能要命。”
黛月不由地点头。
她看着沈凝，神色有些复杂地说道：“真没想到，小姐如今对局势看的这般清楚明白。”
三年前的沈凝也是极聪明的。
可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她纵然聪明阅历也是不足。
朝政局势错综复杂，波谲云诡。
并非是靠聪明就能够看得透彻。
那时候的沈凝，聪明之间多少带几分天真烂漫。
可如今的沈凝却如此透彻，有些东西看的比黛月都清晰。
让黛月由衷地敬服。
沈凝淡淡一笑，很自然地把一切都推到容澈头上，“殿下老与我分析这个，我听得多了，自然就懂得多了。”
然而实际的情况却是，她那三年飘来荡去，朝中重臣、各王府也走动过。
在那夜深人静的时候，许许多多的脏污和魔鬼便敢显露出来，而后被她这个旁人看不到的真鬼魂尽收眼底。
一切的一切冲击着她原本对这个世道的了解。
那时候她才明白，自己多么天真，多么自以为是。
越是光鲜亮丽的人，心中越是灰黑一片，让人觉得比恶鬼还可怖。
“殿下……”
黛月的神色更凝重了两分，她欲言又止良久，才用极低的声音说：“小姐，殿下也是皇家人，还是个身份敏感的皇家人。”
“哦？”
沈凝微微挑眉，笑看着黛月：“你想说什么？”
“这天下只有一把龙椅。”
黛月盯着沈凝，一字字说道：“男人对权力的欲望，是女子无法理解的，小姐和殿下的身份都不寻常，奴婢有时候，实在担心。”
她说的模棱两可，但沈凝如此聪慧，哪能没听出黛月的话外之意。
沈凝淡淡笑：“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知道。”
因为她亲眼见过他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