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心腹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他们如何知道?
容熠忽然嗤笑了一声,“本王知道了,定然是容澈在背后搞的鬼!”
“容澈这个人……如今已经疯魔了,容煌惦记上了沈凝,怕是比直接去算计容澈的性命,都更容易叫容澈发疯。”
鹤嘴用毒,如若伤亡惨重,太子便要付出更多更大的代价。
容熠当然无所谓那些无辜贱命,他郁闷的是那个乐师。
那个奏乐让白鹤起舞的乐师,原本也是他们安排好的自己人,到时会指认太子弑君。
现在可好,证人被白鹤啄死了!
几个心腹一时也无言。
想当初容澈那般温润君子,如今竟也会做这般狠辣之事,竟还是为了一个女子。
如何叫人不唏嘘一阵?
但到底也是没证据,有的心腹猜测是不是容熠草木皆兵想的太多。
“不过影响应该不大,如今陛下正需要一个机会废掉太子,这白鹤之事无论如何都是给了陛下这个机会。”
其中一个心腹低声说道:“乐师死了也便死了,有时候没有直接的证人反倒比有证人更好。”
有人证,一口咬定是太子要弑君,或许还会叫景和帝觉得太过刻意。
如今这样查无可查便是正正好。
这一夜,住在猎宫和外面营帐中的人都没有好眠。
白鹤惊驾之事死了五个人,还有七八个受了伤,大多是靠近白鹤笼子的东宫守卫、属官以及乐师,还有几个是附近服侍的太监宫女。
坐席之上的看客们距离较远,只有一部分女眷受到了惊吓。
景和帝下令彻查,之后隔日便下了启程回京的命令。
沈凝思忖着太子之事处置的快慢。
现在的景和帝,怕是已经不需要什么真相了。
真相,有的时候其实也毫不重要。
只需要给众人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真相”,就足够了。
果然,回到京中不过三日,白鹤惊驾之事便有了决断——是太子蓄谋不轨,送鹤弑君。
当时白鹤起舞,忽然攻击众人,还啄死那么多人。
所有人都亲眼看见了。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乃至整个京城都开始声讨太子不忠不孝,竟然谋逆弑君。
并有不少朝臣一边倒的开始参太子历年来的错事。
那些奏本竟然雪片一样地,堆满了景和帝面前的御案。
似乎一瞬间所有的大臣都对太子恨之入骨,都成了光明正义的判官,审判太子的无数条罪行。
还有太子一派的官员也一个都逃不掉。
郑国公府因为先前柳书意的事情,和太子撕破了脸,反倒在这件事情之中受到的波及不多。
沈凝听完齐耘禀报后,喃喃说道:“这便是人心吧。”
容煌当初做太子的时候,纵然做的不好,也有不少人舔着脸巴结,如今出事了,所有人都恨不得来踩上一脚。
沈凝又问:“这些官员有没有殿下安排的?”
“这……”齐耘沉吟了一下,实话实说道:“有的,参太子的官员有一些是的确不齿太子的行径,早已忍无可忍。”
“现在得了机会,便上奏弹劾。”
“另外有一部分人是五王那边的,他们和太子相斗多年,仇怨极深,现在是恨不得太子死无葬身之地。”
“还有一部分人是殿下授意的。”
“殿下说,参太子的人越多,越是证明太子该废,而且殿下安排的人都隐在暗处,然后跟着五王那波人出面。”
“如此一来,也证明五王那一脉在朝中影响力已经太大,陛下可能对五王生出不喜和忌惮。”
沈凝轻笑:“的确。”
容澈总是考虑的这般周全,无论何时都还有后手。
五王如此针对太子,其实并非好事。
景和帝的帝王心术早已经修的炉火纯青,他不喜欢有人势大冒头,不管你是太子还是其余皇子。
这天下只能有一个九五之尊,皇权只能紧握在帝王一个人的手上。
当他发现,另外有人能有那般大的影响力,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儿子,他也绝对不会允许。
容熠越是激进,看似满盘皆赢,其实却越是让景和帝不满。
沈凝随手翻了一页兵书,淡淡问:“殿下今日在干什么?”
“不知。”齐耘垂眸:“属下去王府探一探。”
“算了吧,我自己去看!”
沈凝忽然不想看书了,随手把书本丢在桌上起身往外走,到门前上马车的时候,沈凝忽然又问:“对了,一直没问,你们当时去东宫,是做了点什么?”
齐耘笑着低声回答:“是换了一点香料。”
“什么香料?”
“这……”齐耘神色微妙,欲言又止。
沈凝笑笑:“得了得了,不问你了,等我见到了阿澈我自己问他,出发吧!”
马车摇晃着,沈凝坐在车上,一边思忖着容澈会给太子换什么香料,一边顺着飞舞的车帘缝隙,瞧着外头的街景。
因为太子那件事情,现在京中气氛十分紧绷。
街道上的人都少了许多。
之后若是真的废太子,京城恐怕要冷清好一段时间了。
自己和容澈虽然请旨大婚,但到现在为止,也不曾真的给旨意说定婚期。
如果因为太子这件事情再被影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沈凝胡思乱想着,不知觉就到了睿王府门前。
外头传来齐耘呼唤“小姐”的声音。
沈凝回了神,欠身下车,一路前往兰台阁。
经过花园的时候,她又瞧见了宋怀明那位师妹,正在院中采摘什么东西,远远看了一眼便经过了。
到兰台阁前时,胖乎乎的槐伯正从院内出来。
沈凝和他视线一对,微笑道:“槐伯。”
“嗳,小姐来了。”
槐伯也神色温和带着满面笑容,弥勒佛似的:“殿下入定了,之前还说练完了功就去寻你吃饭呢,没想到小姐和殿下心有灵犀,这就来了。”
“那我进去等等他吧。”
沈凝便错开身子和槐伯擦肩而过,进了兰台阁内。
槐伯望着她关上了门,面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两分,轻轻叹了口气。
这三年沈凝对容澈那般糟糕,槐伯也对沈凝恨之入骨,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只是容澈把沈凝护卫的紧,槐伯自然无法下手。
后来沈凝忽然变了,而后出现了卫文清,在除夕之后,容澈便把沈凝的事情告知了槐伯。
槐伯其实一开始有些半信半疑,觉得光怪陆离不可信。
但后来想想,如果不是身体里换了一个人,实在是无法解释那三年沈凝的癫狂。
如今也只希望,这一对小年轻能好好的吧。
可是想到荣阳公主那边,槐伯又如何能不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