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这般毫不留情地把话顶回来，让容煌一点面子都没有，脸色就沉了下来。
一旁容熠淡笑一声，“睿王，太子皇兄原本也是一心想为父皇分忧的，可是……”
他话到此处，很是微妙地住口不说了。
“哦，是了。”容澈似乎是想起什么一般，淡淡出声：“陛下最近要太子殿下自省，暂时不过问朝事，怪不得这般悠闲呢。”
“是啊。”
容熠笑容满面，“不过太子皇兄辛苦良久，也的确该稍稍休息一下，喘口气。”
就在三日前，有言官弹劾容煌东宫属官卖官鬻爵，结党营私。
太子自然是把罪责全部推到了那属官的身上。
当时在朝堂上，景和帝未曾问罪太子，只是处置了那个犯事的属官，却也提点太子要严于御下，并且语气淡淡地要求太子最近不要过问朝事。
要他在东宫自省、自查。
容澈和容熠这一唱一和，轻描淡写之间把容煌的遮羞布就给扯了。
他这般清闲，全是因为在朝堂上被责罚了。
容煌的脸色黑如锅底，咬牙冷笑道：“孤倒是没想到，二位皇弟的交情何时这般好了？你一句我一句亲近的不得了？”
“睿王，你不是与十一弟向来不分彼此么？”
容熠闻言挑了挑眉说：“皇兄有所不知，臣弟和睿王其实也是有些交情的，算是亲近。”
站在容澈身侧的沈凝微微皱眉。
朝中虽然明令禁止结党营私，但如今皇子逐渐长成，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处为夺嫡之势早已经是剑拔弩张。
明处五王容熠一派，中宫容煊一派，太子容煌一派。
容澈这个先帝遗腹子因沈凝之顾是属于中宫阵营。
现在太子说容澈和容熠交情好，那就是挑拨容澈和中宫关系。
这五王容熠也是喜欢搅合，巴不得大家都闹起来他坐收渔翁之利，竟然说出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
虽然这样的挑拨很幼稚可笑，皇后姨母不会信。
但被别人看在眼中，再嚼舌根传出去，就会产生不必要的流言和麻烦。
沈凝沉了脸色片刻后，轻声淡笑道：“五殿下真会说笑，您和阿澈‘有些交情’、‘算是亲近’？都是什么交情？我自小就伴在阿澈身边，怎么不知道呢？”
容熠微笑：“这……”
“让我想一想——”沈凝琢磨了一下，面含微笑十分认真地说道：“是十年前强闯镜湖山庄，把我和他推下水的交情吗？”
“还是八年前在靶场比试步射，射偏了箭，差点伤到阿澈的交情？”
“或是五年前竞拍宝马，五殿下在拍卖场失利之后，一路派人给阿澈使绊子，还给我们拍到的宝马下毒的交情？”
容熠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啊对了！”沈凝低呼一声，笑容清冷，“应该是两年前，阿澈冠礼之上，您看完热闹之后落井下石的交情和前段时间派人硬闯镜湖山庄闹出人命的交情！”
这一句落下之后，容熠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沈凝笑道：“咱们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多少还是有些交情的，五殿下的话说的都对。”
容煌看容熠吃瘪，原本糟糕的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看好戏似地笑道：“这，五弟和睿王的交情还真是别具一格的新鲜。”
这哪是交情，全是仇怨。
容熠却还能笑眯眯地说“交情不错”，脸皮倒是厚。
可是转而想到，自己是挑拨容澈和中宫关系，就这么轻描淡写被沈凝化解，顿时容煌又笑不出来了。
一直看好戏的容煊哈哈大笑，上前站在容澈另外一边，“我与睿王哥哥的确十分亲厚，不分彼此，至于睿王哥哥与五哥，那恐怕是五哥自作多情了吧。”
“不过，我也很能理解五哥想和睿王哥哥有交情的心情。”
“毕竟睿王哥哥是京中最出彩的青年才俊，独一无二，谁不想与他相交？”
“这样吧，我替五哥做个中间人，和事佬，五哥把这些年做下的那些对睿王哥哥不好的事情一一赔礼道歉。”
“相信以睿王哥哥的胸怀，定会原谅五哥的莽撞，而后也便可以重新相交了。”
容熠眼中冷光闪烁，皮笑肉不笑道：“十一弟还真是有心了。”
“大可不必。”
看了这片刻的热闹的容澈淡淡开口，“我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和心思与人重新相交，五殿下这些年与本王之事，也并非赔礼道歉就能抹平。”
容熠眸中神色更冷。
整个交锋的过程，容子安和容焕都是静默无言，短的是一个明哲保身。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太监高唱：“皇后娘娘驾到！”
所有人都各归其位，迎接皇后驾临。
皇后扶着梁嬷嬷的手到了高台凤椅之上坐定，抬手免了众人的礼：“都平身吧，今日春日宴是为你们这些年轻人所设，都随意一点，不必拘束。”
众人齐声回：“谢娘娘恩典。”
皇后双手垂放在膝头，带笑的眼扫了一圈。
她方才其实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站在外面将容煌、容澈、容熠几人的那点小插曲听了个分明。
这一个个的，揣着什么心思她哪能不知道？
最近她的心腹在外头听到一些关于容澈不安分，想要夺嫡反水的消息，这一查之下果然又是太子所为。
这些年，太子每年都得挑拨，皇后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难道不知道容澈身份敏感，若怀有野心，将会成为自己身边一只随时反扑的猛兽？
她若没有绝对把握，也不会把沈凝嫁给容澈，把容澈放在自己身边。
“凝儿。”
皇后看向沈凝，目光慈和朝她招手，“到本宫这里来坐吧。”
“好。”
沈凝提起裙摆，走到皇后身边去。
梁嬷嬷立即送上了坐席，摆在一侧服侍沈凝坐下。
下面的其余女眷们有的艳羡有的习以为常，一个个都坐的端正稳妥。
刚才那点小插曲，还不至于叫她们忘了今日春日宴的主题——为裴书辞遴选妻子！
“凝儿……”皇后轻唤了沈凝一声，靠近沈凝低声问道：“你大哥这两日可有与你说点什么？”
“没。”
沈凝摇了摇头，目光禁不住就落到裴书辞身上去。
选妻虽是为了巩固势力，但也是裴书辞一辈子的大事。
裴皇后不是那种只手遮天不听旁人心意的，所以前面就让沈凝询问裴书辞的想法。
裴书辞回说没想法，一切都凭皇后做主。
但裴皇后还是让沈凝留意一下，裴书辞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不过这段时间下来，沈凝是真的没发现裴书辞有什么心仪的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