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序只是个下人，你这样子平白无故就惩处，你让院子里其他的下人看到了怎么想？”
柯氏咬牙说道：“他们会觉得你恶毒狠辣，传出去你的名声就全坏了，你以后还怎么成婚？蠢货！”
沈璇呆住：“你骂我？”
从小到大，柯氏总是教沈璇这样做，那样做。
教她伸手不打笑脸人，要温柔乖巧，端庄贤淑。
哪怕是沈璇不高兴的时候，柯氏也是温温柔柔翻来覆去地说教。
柯氏基本就没骂过沈璇。
更何况用这样大的声音骂“蠢货”。
沈璇惊呆一瞬之后，竟气愤到极致委屈地红了眼眶，“我这几个月被人赶的没院子住，动辄卧床起不了身、被人下药受苦受难——”
“你不安慰我，帮我想办法出头也就罢了，你还骂我？”
“我是蠢货，那你是我的母亲你又是什么？”
“你整天便想着怎么和人赔笑脸，伏低做小，想方设法把我嫁给窝囊废！”
“但凡你有一点能耐，有一点背景，我也不用缩头缩尾地受这诸多委屈，受沈凝的气！”
柯氏没想到她还敢回嘴。
而且言语之间充满对她这个母亲的不满和嫌弃。
柯氏气的浑身发抖，手指着沈璇，但瞧着沈璇畏缩了一下，却也一幅不知错的模样，柯氏失控地一巴掌甩在沈璇的脸上。
“原来你竟一直是这样想的！”
柯氏红了眼眶，“你竟是看不起我这个母亲的！”
这些年她尽心尽力照顾沈璇，就得来这样一番话！
她不与人赔笑脸难道要给别人甩脸子吗？
她自小就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与人为善自己才能过的舒坦。
还有给沈璇议亲的事情——
沈璇鬼迷心窍喜欢上了睿王，可睿王哪里是沈璇能肖想的。
撇开身份够不上，就单单睿王和沈凝多年情分，也不是沈璇能插进去的。
就算是机关算尽真的能够嫁到睿王府，最多做个侧妃还不会得到睿王一点好脸色，那样的日子有什么可盼？
苏家是她挑了两年才挑出来的，最好最合适的人家。
可沈璇不体谅她的苦心，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柯氏一时间只觉得心中酸苦，悲从中来，“好好好，你心比天高，那你有本事就自己往前闯，我倒要看看，不用我这个一无是处的母亲，你又能有什么能耐！”
……
沈凝睡了一觉醒来后，黛月把漪澜院这边的事情告诉了她。
沈凝“哦”了一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其实柯姨选的苏家还是不错的。”
“苏夫人和善好相处。”
“苏老爷后院没有妾室也没有庶子庶女，家业便是独子苏昀的，而且这个苏昀听说是个一门心思研学的。”
说难听点叫书呆子。
据说这些年从未听过和某家姑娘有过交集，只和书本打交道。
但他的人品才学那是没得说，先前容澈还曾夸赞过。
黛月点头：“这样的男子若是成了婚可能会有点无趣，但婚后肯定稳妥，只要用心经营，不会出错。”
苏家有两个女儿，那都是迟早要出嫁的。
沈璇只要聪明些等于是一人独大。
从这一方面来说柯氏的确挑的不错。
可惜沈璇看不上。
这也没什么。
但她却不该觊觎睿王，还跑去怂恿七王下药坏沈凝清白。
沈凝忽然说：“苏家有两个女儿，一个是苏月仪，还有一个小小姐，看起来身子不太好，叫什么？”
“好像是叫苏月蓉。”
“哦。”沈凝点了点头，“苏月蓉……你去留心一下这个苏月蓉。”
“是。”黛月应下之后好奇地问：“这位苏小姐有什么不对吗？”
“不确定。”
沈凝蹙起眉毛来，“你先留意吧。”
她是想起，以前做孤魂游荡到七王府的时候，好像听那个哑仆和阡陌说过“蓉姑娘”，内容不多，但沈凝听到过许多次。
正巧这个苏月蓉名字里也有一个蓉字。
而且上次除夕宴会……沈凝记得苏月蓉的身子好像不是很好。
这实在让沈凝不得不胡思乱想。
这苏月蓉，和自己身上的银霜宝兰有没有什么因果牵连。
“殿下来了！”
这时，院子里响起蓝星欢快的声音，“小姐刚睡醒！”
沈凝思绪被打断，歪头朝外探看。
当瞧见容澈一身月色锦衣迈步往房间走的时候，沈凝的脸上瞬间堆满笑容，“我还说收拾一下去找你，没想到你就来啦！”
沈凝站起身走了两步，牵住容澈的手，“槐伯那边安抚好了？”
“好了。”
容澈低头，捏住沈凝小巧鼻头晃了晃，“属小猪的吗？这几日睡了那么久，回到府上竟然还睡了一觉？”
“那我先前几个月睡得都少啊！”沈凝一把拍掉容澈的手，朝他皱了皱鼻子，撇嘴道：“现在总算能放心睡觉了，那肯定是要全部补回来的。”
容澈笑：“好像是这么个道理……用午饭了吗？”
“没呢，我们去外面吃。”
沈凝的手指勾着容澈的，“你得陪我喝粥，当是补了腊八那天的粥。”
“每天陪你喝都没问题。”容澈温声说着，握着沈凝的肩膀把她转过身往里推，“去更衣吧，理一理发髻，你睡觉定然又把被子蒙头上了。”
“这发髻弄的乱糟糟的。”
沈凝往前凑到铜镜那儿一照，果然乱的不得了。
她立马就在镜台面前坐下了，“黛月姐姐，快快！”
黛月笑着上前，“这就帮小姐弄……挽百合髻吗？”
“行。”沈凝点点头，一边从镜子里看着黛月给自己整理头发，一边从面前的匣子里挑拣珠花。
偶尔眼神微转，沈凝瞧见容澈随意地坐在了外头的桌边。
两人情分深重早已经不分你我。
以前容澈还要稍稍注意一下男女之防，其实是不太会直接登堂入室到她闺房之中来的。
可如今，他倒是大大方方了。
沈凝勾唇笑起来。
正巧容澈也朝沈凝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相交，容澈也勾起了唇角：“坐端正点，不要胡乱偷看了。”
沈凝哼道：“臭美，谁偷看你了！”
容澈笑出声来：“嗯？我说你偷看我了吗？此地无银三百两。”
“……”
沈凝默了一瞬，对着镜子里的容澈翻了个很小的白眼，之后不理会他，坐的端正，重新挑选珠花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