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简单的两句话,让青樱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呆愣的站着,一脸茫然无措,大眼睛空洞,双唇微张,似是没听清,又像是听不懂人话。
她的少年郎,这是在怀疑她毒杀姑母吗?
这一天,她为了她的少年郎与姑母,甘愿自戕,可到头来,姑母骂她是蠢妇,要带她下去。
她的少年郎赶来,不问她有多委屈害怕,反而怀疑她?
青樱只觉难过心寒。
这就是后宫的纷争吗?
弘历看着她,心中的厌恶不可抑制的增长。
啧。
这人怎么像个傻子?
他心有不耐,但还是想知道前因后果,语气冷酷威严,“朕在问你话。”
青樱倔强的昂着头,眼泪从脸上淌到了她撅起的嘴里的, “臣妾真的没有毒杀姑母。”
“皇上若要误解臣妾。”
“臣妾百口莫辩。”
弘历听到这话,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鬼话?
他说了她杀她姑母?
说这种话,不是把嫌疑全揽到自个头上了?
弘历皱眉,忽然感觉肺管子有点疼。
琅嬅险些没憋住笑,好在她是重来一世的人,定力极强,转瞬便控制好了表情和语气,“我知青樱妹妹今夜受了委屈,皇上只是问问妹妹,没有疑心妹妹。”
“今夜之事,只有妹妹知晓原委,妹妹既没有做过,说清来龙去脉即可。”
琅嬅一番话说的符合条理,也挑不出一丝错处。
弘历心头闪过满意,又抱有一丝庆幸。
还好朕的皇后顶事。
要不然和青樱沟通的人就是他了。
青樱听到琅嬅的声音才发现,琅嬅也在!
她顿时明白了。
怪不得皇上会疑心她。
原来是忌惮琅嬅,害怕琅嬅会加害她,所以装出疑心她,实则是为了保护她!
她就知道,她的少年郎从来没有变过。
青樱心中的委屈消散,看向琅嬅的眼神不屑又得意。
琅嬅啊琅嬅,你拿什么跟我争?
弘历哥哥在你面前的每分每秒都在伪装。
可是你什么都不知道。
青樱认为自己与弘历心意相通,态度十分惫懒随意,“臣妾什么都不知道。”
琅嬅闻言用余光扫视了一番弘历,见弘历额头青筋爆起,装出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这……”
弘历忍耐力到达了极限,青樱是疯了还是癫了?连句正常的人话都说不出来?
他和琅嬅几次三番强调,只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很难理解吗?
还有,她到底在得意什么?
弘历气极反笑,正眼都不愿意给青樱,语气森寒,“你不说,就以为朕不知道一切与太后有关吗?”
宫中除了皇额娘,还有谁想置景仁宫废后于死地?
早上青樱才去了一趟永寿宫。
晚上废后就自戕了,自戕前还想毒死青樱。
想也不用想,定是太后指使青樱去毒杀废后,青樱哄骗废后喝下毒药后,被废后发觉,因此才想在死前毒死她的亲侄女。
弘历以为自己猜的正确,心中暴怒,脸色阴沉,语气瘆人,“好啊,青樱,你真是好样的。”
他一心想扶持青樱,连父皇下令景仁宫非死不得出都不顾,而青樱却罔顾他的心意,面对皇额娘摇尾乞怜,甚至连毒杀姑母的事都做出来了。
简直是把他的脸丢尽了!
他与皇额娘本就不是亲母子,青樱不帮着他,反而助长皇额娘的威风,分明是畏惧皇额娘比畏惧他多。
他竟不知,这紫禁城是钮祜禄家族的。
弘历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衅,他看向青樱的眼神透出冰凉的杀意。
青樱听弘历提到太后语气如此愤恨,心中是又急又怕,皇上怎可记恨太后?
他刚刚登基,还需太后帮扶,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会决定以自己的死亡来换取和平?
可今夜发生的事,实在是弄的她措不及防!
都怪姑母,死了也不肯安分。
怪不得太后如此容不得姑母!
她真是一片好心当做驴肝肺了!
青樱扑通跪在了地上,嘴唇像金鱼似的,上下嘴皮子都挨不着边。
“皇上,姑母自戕是她自己的选择,与太后无关,皇上万万不可因此伤了和太后的母子情分。”
琅嬅在一旁观赏着弘历和青樱的对峙,心里乐不可支,这出戏远比她想的更精彩,青樱的愚蠢,弘历的震怒,此刻都成了她情绪的养料。
她乐极,心中却知这出戏该收尾了。
今夜再争执下去,也争执不出什么结果,废后身后无任何势力,死不就死了,影响不了什么。
青樱也不能出事,若弘历真暴怒下把青樱杀了,她以后还怎么戏耍折磨这两人?
琅嬅深感青樱的重要性,温声宽慰弘历,“皇上息怒,夜已深了,明日还有朝政要处理,不如先回去休息。”
“皇上万不能因后宫之事耽误朝政啊。”
弘历是又恶心又愤怒又糟心,琅嬅的话让他不由移目,映入眼帘的是妻子对丈夫柔顺,亦是皇后对帝王的恭敬。
弘历心头的怒火顿时消下去一截,“罢了,就听皇后的。”
弘历说罢,挽着琅嬅的手出了景仁宫。
走之前还不忘看了青樱一眼,眼神之厌恶,恨不得活剐了青樱。
青樱触及他的眼神,仍是一脸呆愣无辜倔强,眼神甚至连一丝疑惑也无,空洞的像个盲人。
琅嬅陪着弘历回到了寝殿,一入殿内,她敛着眉眼,平缓恭顺,“皇上,臣妾有一言。”
今夜琅嬅始终表现的大方得怡,弘历愿在疲惫又糟糕的时候分出一些耐心,“你说。”
“皇上,依臣妾看来,今夜之事,纵使与皇额娘有关,也是因为太惧怕您了。”
弘历来了兴趣,他只见皇额娘气焰嚣张,恐惧从何谈起?
“皇上是天子,宠爱青樱妹妹,自然怜悯青樱妹妹的亲眷,皇额娘纵贵为太后,又如何与您的圣心抗衡?”
“皇额娘自是明白这些,可她与景仁宫的旧事,谁都不肯罢休,所以只好先下手为强。”
“说到底,是皇额娘太明白您是天子,一时想左了。”
“想必今夜皇额娘也在惴惴不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