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岁数大了,时不时的不在状态,你们莫要嫌烦;
我这就利用鬼眼泪施法,零眉,你做好准备没?”
潘老发现我们不敢接话,就自找台阶的笑了笑,转回了正题。
“前辈,我做好准备了,拜托了。”
零眉神色极为严肃。
“放松些,别紧张,老夫是很有经验、很有分寸的。”
潘老笑呵呵的,下一刻,啪!
冷不丁地,潘老一个大巴掌呼在零眉的天灵盖上,发出一声响。
我吓得几乎尖叫。
随后发现零眉顺势盘坐于地,缓缓闭眼。
这才晓得,潘老开始施法了。
“这个一惊一乍的老家伙,狠狠地一掌拍落,还以为他要拍碎零眉的天灵盖呢,故意吓唬我是不?你丫的要不要这么玩啊?有意思吗?”
旁观的我腹诽不停。
“凝神静心,道心通明,不动妄念。”一掌摁着零眉脑瓜子,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潘老,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在旁屏住呼吸,不敢惊扰分毫。
"走火入魔"这四个字,是道门法师最惊惧的。
哪怕潘老,此刻也显得极为吃力。
我发现他太阳穴周边青筋鼓动,阴阳眼看的清楚,浩瀚法力波纹从潘老身上释放出来,顺着那只大手,灌注到零眉的头部之中。
这个过程看着就惊心动魄的。
一旦失了分寸,动辄损毁脑神经,那成为植物人都是轻的,当场丧命都有可能。
我在旁握紧拳头,掌心中都是汗。
“鬼眼泪拿来。”潘老忽然吩咐。
我快步上前,将潘老随手放置石桌上的符纸递了过去。
潘老没接,而是喊着:“打开符纸封印,将鬼眼泪全部倒在我的手背上;注意,一滴不要少,缺少一滴,零眉,死。”
我惊的手臂一颤,急忙稳住心绪。
念咒解开符纸封印,六滴散发诡异气息的蓝黑色泪滴出现。
不敢怠慢,精准的将六滴鬼眼泪倒在潘老的手背上,法力运转,鬼眼泪纷纷崩碎,汇合法力一道,灌输到零眉脑海之中。
彭!
不知从何处传来轻微的声响,像是打碎了一个密封的罐头瓶一般。
潘老大手离开零眉头部,身体虚弱的摇晃了两下,摆手示意我不用扶。
他顺势盘坐地上,调整气息。
我充当护法,警惕的注视着周边的一切。
半小时后,潘老睁眼,疲惫的眼球上血丝遍布。
我感知到他的虚弱,不由惊讶,才晓得,说起来简单的解阵,即便有鬼眼泪相助,潘老的消耗也是无比巨大的。
难怪三百万要价,这般消耗,于一个年纪大的老法师而言,不为过。
“零眉脑海中的禁锢大阵已经破解,老夫完成了使命;
但零眉道行太薄弱了,虽然没有伤及脑细胞,但他的本源受损,身体进入自我保护状态,至少得昏迷半月。
到时候,本源修复的差不多,就自然醒来了,这期间,你照顾好他即可。
老夫在其体内留下一道内劲儿,不吃不喝维持半月不成问题,小梁,你听明白了吗?”
潘老嘱咐着,语调疲惫。
“我听懂了,一定照顾好零眉,感谢前辈出手相助。”
“谢什么,我这是工作,三百万啊,够我吃香喝辣许久了;走了,以后还有这等好事,记得找我,准备好钱就是。”
潘老起身,背起装着三百万现金的包,留下这话,潇洒离去。
“前辈慢走,不送了。”我按照规矩拱手施礼。
目送对方身影消失,我才回头看了看外表盘坐,其实昏迷着的零眉。
叹口气,得,半月保姆这活儿,我不做谁做?
障眼法施展开,我扛起盘坐着的零眉,运转轻身术,回家去也。
不过十几分钟就回了白事铺,将盘坐着的零眉放置到地下的阴宅之中,让鬼附尸元鳕儿在旁护卫。
半月期间,零眉不可离开鬼附尸元鳕儿的眼。
元鳕儿领命,开始执行任务。
如是,零眉在洛顺白事铺地下的阴宅中,修复着本源,没谁能伤害到他。
半月后,他就能记忆完整的醒来,届时,就晓得其他的阴阳大师陷落何地了。
有了准确情报,我们就可以对症下药,制定拯救计划。
若果人手不足,大不了变卖些生死宝石,邀请道上高人助力。
只不过,生死宝石事关重大,我担心引起有心人关注,保险起见,最好不要动用此物。
这东西,具备改变道上势力格局的恐怖力量,我不想引发法师界的混乱。
涉及到此物时,必须慎之又慎。
处理好了零眉的事,我才有时间做其他事。
比如,派遣鬼兵大将蒙集语出任务。
他的任务内容是,监控一个名为"楼菲儿"的一举一动。
此女,住在距离白事铺十条街之外的某小区之中,今年二十五岁,和她那疯疯癫癫的老娘住在一处。
十年前,她的继父和继兄陆续病死。
她和疯了的娘相依为命,早早辍学,步入社会,干过很多工作,很多不入流的工作。
目前,她自己弄了个精品屋,贩卖些精品服装,在洛顺城西区某大商场中混日子。
蒙集语的任务是盯着此女,观察其一言一行,鬼入梦,调查其有没有谋害过无辜生人,一周为期向我汇报。
没错,楼菲儿就是女纸人三十七号。
有关她的讯息,通过掌控魂鼎部分指挥权的董婆婆,早就搞到手中。
同期的,还有五十九号那厮的个人讯息。
派鬼去监察楼菲儿,是为了证明她真的没有害过无辜之人,若她在黑废墟中欺骗了我,那后果是无比严重的。
蒙集语领命而去,以他之能,一周内,能将楼菲儿的底儿扒干净。
毕竟,蒙集语入梦的话,楼菲儿是阻拦不了的。
这段期间,她将经历撞鬼事件,不停的做鬼梦,回忆过去种种的梦……。
虽然噩梦再临,让其体验当初的痛苦,但其实,这种做法,比强制的迷魂术温和许多,过后不会伤害脑神经。
就看楼菲儿是否对我实话实说了?
处置好此事,我缓了缓心情,走出了白事铺。
已经入夜,万家灯火。
能听到团聚之家的欢声笑语。
但我心情冰冷,因为,幸福的人家很类似,而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我没本事拯救太多人,但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救多少救多少,当做积阴德了。
在离家老远的某街角电话亭中,我施展着隐匿术,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拨打了一个人们耳熟能详的电话号码。
对面响了几声,就有一个清脆的女音回应。
“你好,这里是……。”
我静静听着,然后,凝声说:“区大冲(注:黑废墟中的二十二号纸人),男,三十一岁,工作于洛顺城某某房地产交易中心。
五年前,他绑走并杀害了……,后来,他囚禁……,地址是北郊之外的"螺绿村"……,你们赶快去,那里还有两个女孩,她们还活着,名字分别是……。”
“喂,喂,先生,你听的到吗?请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所提供的讯息从何而来?感谢你提供的线索,这太重要了;
但我方需要你的全面协助,先生,你方便来我们这里做个笔录吗,喂,喂,先生,你说话啊。”
对面激动极了,肯定是站起身了。
她一迭声的话,但我,已经挂断了电话。
小雪飘下。
今晚,风很小,很温柔。
街角路灯光线都偏黄一分,在冬季中,让人心生暖意。
鬼邪虽众,义字犹存;
大道无情,苍天洒泪。
恰如我此时的心情。
想小酌一杯。
念起,不犹豫,去找唐大胆喝酒。
人生,潇潇洒洒,该喝就喝,能活几天啊?
烈酒当前,快意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