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天发已经不喝酒了，一个个儿等着从罗明先那儿领饭，潘达排得远，来哄她：“辛苦我们张幺妹，转去喊大厨师好好煮点好吃点安慰你。”
“我要稀罕他安慰，你看大嫂转去得不得安慰你！”
忠承去洗手间抹了把脸，这时过来，几根板凳上已经坐满了，见凳子不够了，还有没来坐下的，忠信刘强信有又都齐齐站起来让座，黎书慧正拿两包分好的干笋子出来，老张叫她：“电视
“我端我端，你坐着。”潘达从罗明先那儿接了个碗递给忠承，自己去屋里端塑料凳子，一面开玩笑：“……我谈喊走我那里去吃欸，硬不信，这还没一哈来完，就光是这几个都坐不下了，这个坐哪里吃饭嘛？又热，空调都舍不得买个，等哈儿饭没吃完人中暑了。你们也是，两个老的在屋里唛还是孝顺点嘛，兴挂个空调嘛，光是你们个人安逸。”
忠承道：“你去买噻，买来我来装，正好我在屋里。”
“那不行，我眼光不好，还是我们一路嘛，那我出那点零头好吧，打比三千五百好多，我出那五百好多的好多，可以噻，我还负责给你弄转来装上，保证你满意。”
黎书慧笑得包不拢嘴：“你就光是鸭子嘴，专门转的。”
忠旭却不像开玩笑：“买来吹几回嘛，我两个房间都有空调你问他们开过没得嘛，开个电风扇都深怕把她的电浪费了还要买空调，哪个叫你长恁胖啊，你要不在这里电风扇他两个都不得开！”
老张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假意道：“你去买噻，买来我开，买来我又不怕那点电费咯。”
潘天发道：“是今朝人多这样热的嘛，要不了几天了，这里国庆都过了呢，热不了几天了。”
“我去买就是，买来也是我的，未必你两个老的还能活到我这房子垮吗，照样是我的，我是怕买来放都放烂了！平时光是这样东西也在买，那样家电也给你们买了的，你们用没得嘛，除了个冰箱电视，还有啷个是实用的嘛！”
都是话赶话的开玩笑，潘达敲着筷子道：“不管用不用先买来再说，先买了再说，就像你说的反正二天是你的！”
现在真是热的没边儿了！可说的都是些没什么真正定论的，说话的还总是那几个人，听来听去跟牛嚼草一样，光是看见嘴巴动，咀嚼的声音巨大，却只有一股枯竭的了青草味道。
“啷个不够坐嘛，站的站着坐的坐着，拿些先吃拿些添饭添菜，几个人嘛就吼着坐不下。”黎书慧光站在门口望大家吃，又开始现出可怜巴巴的哀怨来。
叶舒叫青舒坐到塑料凳子上，忠承同她坐一个板凳，再帮她夹菜。旭东见青舒到边上去，也端碗要跟过来，叫忠旭狠狠一把按下去了：“你听他吼！叫得凶，他吃得了好多不，那麻将就四个人打你啷个还站边上去望舍不得走呢，看人家打麻将可以站吃饭还腿软没得力气了。”
罗明先笑着帮腔：“那是肯定哦，打麻将好有瘾嘛，吃饭这个有啷个好吃的嘛，一天三顿都在吃，拿一顿不吃又啷个样嘛，未必就饿死了吗？”
她可就越发说的高兴了：“是楞个噻，打牌赢钱，吃饭只撑肚子，还光长肉，这屋里还有哪个比你体积宽嘛？好影响形象哦，以前好帅啊，女婿还没讨转来已经胖成这样了，二天莫潘宁谈个男朋友转来一看恁高恁壮个老丈人，这哪打的过啊，转身就爬起来跑了。”
黎书慧站门口望一阵，又回屋里收拾去。紧挨着的刘强和忠承叫她吃饭，她光点头，嘟囔两声。
那俩姑嫂仍斗争潘达：“焦啷个焦，男朋友转来又不是跟他这个老丈人过！”
“他倒不焦哦，二天潘寓才要焦，躺床上一个人翻都翻不动。”
一桌人热闹得很，陈卓使唤信有当婆子，刘强和忠承乐得看戏，忠信也同潘运说的闹热，潘天发吃得少，听得多。老张叫叶舒给孩子夹菜，忽然咳嗽一声，同忠旭道：“还在整啷个，喊你妈妈过来吃饭。”
不轻不重的，却叫忠旭愣了一下，回头看一眼，小声道：“哪顿饭不是这样。”
潘达还没听到老张的声音，同两姑嫂叫：“……晓得我谈错了啷个啊，一哈都来批斗我，感激我今朝还是来的早的还帮忙掐菜的呢，我是正好现在端碗才来的话不晓得你们要啷个洗刷我！”
老张看向他道：“不喊潘宁也过来？谈她今朝放假转来噻。”
潘达道：“谈下午转来呢，要上到中午呢。”
罗明先眼睛在忠旭父女和潘达脸上转一阵，笑眯眯去看陈卓和信有：“多喝点汤，你幺嗲炖的这个骨头汤好喝，放的干豇豆炖的，不见得油腻。”
老张小声道：“早点转来嘛，不然这里幺嗲幺爸又走了哦。”
他又叫黎书慧：“还要煮二顿吗，来把饭吃了来嘛。”
忠承和忠信潘达便又来请，或在位置上，或端着碗站到门口来看她：“饭吃了弄吧，等哈儿再弄，先吃饭。”
她又磨蹭一阵才笑着出来：“先吃嘛，有的是呢又不是吃光了没有，烧的辣，我又不吃啷个麻辣的，你们先吃嘛。”
潘天发指一指桌上的菜：“有不辣的噻，有不辣的，忠旭的菜烧的可以欸，快点来坐着吃，开馆子的人，这个手艺可以。”
忠旭专心的吃饭，不时敲打督促吃饭堪比吃药的孩子。
“吃嘛，吃，你们先吃。”黎书慧站着望一阵，没注意电饭锅那里有碗筷，又进厨房里拿碗筷。忠旭烧了饭菜，东西还一哈摔摆着，油腻腻的锅，有撒落了青菜在上面的灶台，水嗒嗒的筲箕，带油的水瓢，和各种没放回原位的调味料。
这样，她又在厨房里收拾起来。
叶舒吃的少，一来热天吃重口味，二来怕晕机，吃完了去里面放碗筷，小声同她道：“妈先吃了来吧，等哈儿再收拾，先吃饭。”
她比叶舒还客气：“吃，吃，先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