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会儿黎书慧出来,脸上喜悦和伤怀表情明眼可见,忠承到客厅看他们打牌去,黎书慧在门口望几眼,嘴里不知嘀咕些什么,回来同大家嗔怪道:“又买些这样那样,光是浪费钱。”
陈卓乐得吃瓜,罗明先和忠旭的表情就要细品了,罗明先原先一直在厨房里面给忠旭递筲箕盘子调味料等,这时抱着手站到灶房门口来跟她一起嗑瓜子,人靠在门口来,看来是不准备帮忙包抄手了。黎书慧在饭桌上帮着剥蒜切葱,这时菜板收起来,也背着手站到门口当监工,厨房里独剩下天晴转阴的厨师忠旭。
跟青舒出去晃了一上午的旭东吃着零嘴来厨房找她要手机,还没张口就被瞪回去,一句话不说光是看着。旭东翻了个白眼,把话咽回去,撇着嘴扭曲着上半身回客厅里去,大家都被他顽皮的模样逗的捧腹,忠旭的脸色却因此更加难看了。
罗明先大概嫌站的无聊,没话找话:“你再耍两天走嘛,你又慌着转去整啷个嘛。”
她翻锅里的菜,并不开腔。黎书慧嘀咕:“回回转来都急赶三朝,娃儿两个都读书,趁着国庆放假唛多耍两天哦。”
“……”正要发作,叶舒母女从客厅转过来了,一顿火硬生生憋回肚子里去。
张家这一屋今朝就算是齐全的了,除开忠传不谈,张家另外几姊妹都在,家属还回来了不少。潘家那边潘运也回来了,黎书慧嘴里简直停不下来。
“……那有啷个苦不苦的啊,那红袖一个人欸,还是把她们张畅养出来恁大了!她不也是一个人唛。跟以前比,以前的女人这样的多得很,男的不争气或者男的走前头了,妇女在后面支一个家,一屋老小。”
她总是这样的口气,又因为小一辈的媳妇女儿都在,虽然音量窃窃,脸色始终有几分欢喜和得意。她和罗明先两个人在厨房门口给忠旭打下手,给一屋妇女义务宣传:“不然啷个是女人啊,在屋里当姑娘,给人家当堂客,又个人为娘母,一辈子要操的心多得很!跟男人过不好就走了,那娃儿啷个整呐,不生是生下来了,莫非甩了他吗?不要稀奇,个人当妈就晓得,个人走到那天就晓得。”
她本来声音小,又说的快了,叶舒有一部分是没听懂的,不过不要紧,也并不觉得被排外,黎书慧摆龙门阵,句不听完全不影响。
“这还是好的,娃儿有恁大了,读两年书出来晓得挣钱了,她是娃儿更小的时候就这样的话还麻烦,男人屋里一味不管你,就光你一个人抚她,个人不生活啦?个人还要生活。”
罗明先的声音也不大,但油烟机的声音轰隆隆的,也听不清楚:“以前天天看明群跟她男的屋里吵欸,现在还过好了。以前总是谈根秀那男的多好多好,现在像这样。”
忠旭道:“关键他真的狠得下心欸,你说你大的两口子过不下去不好过,娃儿也不管?现在十几岁的姑娘不读书出来整啷个嘛?”
罗明先道:“架先倒谈在市里哪里给人家洗脚做按摩呢,十几岁出来能做啷个嘛,你想挣钱就哪样都可以,看你往哪边学。”
“再往哪边学,始终现在找工作人家要问你啷个学历,人家要问你在哪里读的书,你好好的书不读出去混,二天能混个啷个好名声?”
菜一碗一碗的端到桌上来,叶舒偶尔也搭手帮忙挪下碗筷摆盘,大家谁也不让陈卓动手,她只管坐一旁嗑瓜子,罗明先会把她喜欢吃的都端到眼前来,隔壁一惊一乍的声音比厨房的抽油烟机还吵。
黎书慧道:“你谈那些哪个不晓得啊,你读书钱哪里来哇?妈老汉闹成这样她还有心思读书?她个人找钱个人用还安逸得很,免得问哪个伸手要。”
十二点过了,潘天发走过来道:“今朝辛苦你们呢,恁多的人烧恁大一桌饭。”
陈卓嘴甜:“一哈都是支客,只有幺嗲最忙,幺嗲一个人辛苦。”
忠旭笑着将她瞪一眼,最后一个菜也端出来了,真是满满一桌子:“你占两个人,给你备双份。”
“啷个还只两个人呢,不兴三个吗?万一是三个呢,免得生二胎,一回解决。”信有也揣着手过来了,在陈卓的白眼和大家的笑声中面不改色的抬下巴指一屋妇女:“好好学习,都是你的师傅。”
“”再给一个眼神:是喊我学煮饭唛喊我学摆龙门阵嘛!
罗明先来将他拍一巴掌:“喊你不要一天到晚伸手动脚的,怀孕的人天天不是拍肩膀就是拍屁股,你娶的是老婆唛还是兄弟伙嘛。”
信有还要再拍一下老婆的腰,被罗明先拿筷子打了下他的手指头,疼的龇牙咧嘴,陈卓和叶舒母女都看得嘿嘿直乐,黎书慧也来推开他:“去喊吃饭,喊他们来坐着!”
“老虎的屁股你想摸一下,挨打了你才晓得摸不得!”潘天发看完热闹,来逗青舒:“你奶奶说的啷个听懂没有?她们悄悄咪咪谈些啷个你晓得不?谈的哪个的坏话?”
活像哄人糖的老顽固,青舒笑着闪躲进叶舒的怀里,眼睛伸出来打量他,满脸害羞的笑,跟小时候的忠承真是一个样。叶舒道:“她可能真听不懂,平时接触的少,简单的能听懂一些。”
黎书慧道:“谈哪个的坏话,谈你的坏话,你有啷个龙门阵好摆嘛,谈上石坝下石坝那几姊妹,谈明群以前天天跟婆子妈过不拢吵架过孽,房子都楼上楼下分开住,现在娃儿大了一屋人还亲近了,关系也好了。昨天你没看到啊她婆子妈也来吃饭了的,结婚好几年女婿没踏过王二屋里的门槛,两家人一谈就吵一谈就吵,朱慧芬深怕她婆子妈出去乱传把王家的名声败坏了怕小川娶不到媳妇,现在还操心那些不嘛,现在两亲家手挽手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