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踩着凤奴的伤口道:
“本宫真的很想知道,将军那位远在懿国的师父,看到将军于紫楹台上如此受刑,是如何的滋味?”
自此,紫楹台刑戏有了画师。
画师画戏、画刑、画青涩,分发各处。
魏京大街小巷。
“老板,来一本刑本!”
“要第几场的?”
“最新的,第——九十八场。”
小贩拿了刑本而去,只躲入一处角落。
翻阅刑本,扯着裤裆,有口水泻下:
“美啊,真是美啊!美人儿,凤奴儿”
随即传出小声的呻吟。
画比戏美,那画中青涩的模样还是未毁容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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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国未央宫。
懿轻尘手中亦拿着刑本。
大懿帝夫受刑之事已传遍九州八十一国,自也传至懿国女帝耳中。
翻阅几页,只觉得无聊,随后扔进火炉而去。
长公主的手段还是如此高明,高明的用在自己最爱的弟弟身上。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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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本亦传至白芍手中。
终究,她未听女帝之言,孤身又去了魏京。
自有了刑本,刑本传至各国各地,诸多刑客闻声而来。
紫楹台每日刑客上千,戏费也是水涨船高。
白芍扮了男装入台,在一处角落坐下。魏城暮便在阁楼,诸多刑客可尽收眼底,必须小心行事。
人被带出来,不是走出来,而是有人拖着铁链拽出来的。
衣服已全然是血色,整个戏台都成了血色。
白芍去望,一颤,又忙撤回眸子,沉下去,呆呆的,只是呆呆的。
戏开始了,今日的戏叫——噬刑。
“蚀骨油可噬人肌骨,至于肌肤骨骼,痛不欲生!”
她不敢抬头观望,低头饮着闷酒,同桌的几位窃窃私语着什么:
“如此上刑,不怕伤了他性命?”
“你可知,长公主不仅请了天下刑官,亦请了天下名医。刑罢之后,自有医师处理伤口,服药调理,待得伤口有所痊愈,不碍性命,才会有下一场戏。”
“这刑戏刚演之时,是每日一场。如今多了,凤奴承受不住,便是几日一场,甚至十几日一场。今日这戏一罢,下一场戏,怕是要等半月喽。”
魏国人都不是正常人,来紫楹台的更不是正常人。
一定要救帝夫出来,若是不能出来,便一箭射杀。
射杀好,如此魏国重地,杀人比救人容易得多,死了总比在此处生不如死的好。
帝夫,不能助你出逃,便助你解脱吧!
这般想着,白芍起身而去,念着准备刺杀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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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芍走了,戏仍旧继续。
台上。
刑官将蚀骨油倾斜
青涩望见白骨,自己的骨头,在左手的关节,暴露在血肉模糊处。
蚀骨油倾泻至白骨。
“啊!”
疼痛让身体不住的抽搐,他又尽力冷静,不做出什么夸张的动作。
师父必定能看到刑本,他不能让师父担心。
刑官一手摇着手中的瓷瓶,另一手将他抓起来:“如此感觉,青将军可是要尝第二滴?”
喘息,疼痛感略平静些,他费力吐出字来:“江湖人都言,刑王远志知恩图报,当年当年朱桥岸边,刑王可是忘了?”
当年朱桥岸边,有捕快追凶,却不慎遭了暗算。
当年魏、懿两国的关系还不似现在这般紧张。他见那捕快忠义,出手相救。
那日他说的是:“今日我欠青大侠一条命,日后若有用得着的时候,远志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只是近来,他也见了许多忘恩负义的“忠义之士”。
听得远志道:“仁义都是做于旁人看的,如今只要能让将军动动口,便可得千户侯,自是不必再装模作样,给旁人看了。”
果然,又是忘恩负义之徒。
他仰面喘息,望着日头至了三竿,这场戏估摸着还要一个时辰才结束。
师父说活着才有希望。可是他杀不了魏城暮,此刻,他有些扛不住了。
“看来将军是想尝第二滴了。”
远志再次将他抓起。
喘息,他吐出字来:“我我说”
青涩没有力气说得大声,如此微弱,唯有远志一人能听到。
为了让刑客、重要的是让长公主听到,他忙维持秩序:“大家安静,凤奴招了,大家安静!”
本是议论中的众人忙屏住呼吸,一双眸子圆溜溜向台上。
奇事!
时隔一百二十三日,大懿帝夫于魏国紫楹台上屈服,屈服于刑王远志手中。
阁楼处的长公主眸子锐利而望。
众人都等着青涩开口。
“懿女帝,小窝囊快,青将军,喊出来,快,快啊~”
冬天的天很冷,将空气也凝结住。
只是青涩没有开口,一把夺过远志手中的蚀骨油倒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