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我们都是大魏皇室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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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魏两国边境之地。
天蒙蒙亮,升起的阳映亮露珠晶莹。
“今日新来了军妓,听闻明艳动人。黄兄,不如我们来打个赌,今日午时三刻之前,谁射杀的懿狗多,那美人便归谁!”
“一言为定。”
一年前魏、懿之战,魏国长公主被青涩刺伤,回京养伤,两国暂且歇战。
魏军未尽撤,仍有几万兵马驻扎。
那将领之类仗着兵强马壮,肆意践踏懿国疆土,屠杀百姓。
今日,似往常一样,两位魏国小将相互约定一番,随即骑马跨鞍,马鞭一甩,向懿国之地驰骋而去。
自有战乱之日,边境百姓已严禁出城。
奈何如今秋收之际,城外麦黄。城中有食不果腹、亦或者无有钱粮之辈,无奈铤而走险,偷出城去。
不过是为了几颗麦子,不被饿死,却不想竟要丢了性命。
“嗖!”
已有箭划过,未中。
那割麦的老伯眼睛有些昏花,也不知是什么飞过去,眯着眼,望那阳近中天,擦了擦汗,没顾及,继续低身割着麦穗。
“这些应该够给小孙子熬碗粥了。”
将麦穗捆成一簇,负至背上,老伯兴高采烈而去,随即
“嗖!”
箭一闪而过。
血染红了麦穗,老伯倒在金灿灿的麦田里。
远处魏将收起弓箭,向身旁人拱礼:“黄兄,承让了。”
“时间还早”
黄兄望向正阳,离午时三刻还有半个时辰。
麦田远处攒动着麦浪,有人,那位黄兄忙蹬起脚蹬,踏麦田而去。
若人是有灵魂的,老伯必定此刻扛着麦穗,追上去大骂:你们这群强盗,不得好死!
随后坐下痛哭:好好的粮食,都给糟蹋了,麦子,我的麦子啊!
但他的尸体仍旧躺在血色麦穗上,脸上凝固着兴高采烈的笑。
东面的麦田有一群割麦人。
两位魏将骑马拔剑,随即便朝人群砍去,如同战场上厮杀一般。
只是战场所对是刀枪战士,如今所对是一群手唯有割麦之铁的老弱妇孺。
“啊!”
“第三十六!”
“第三十七!”
麦子唯砍下两亩,远处的麦摇晃着金黄的浪。
如日中天,两人点着人头。
“四十二,四十三”
“黄兄,看来今日平局!”
“是吗?蓝兄可是忘了,这妇女肚子里还藏着一个呢!”
那黄兄得意着,只拿刀划破妇女的肚子,将一个已成型的婴儿刺起来,道,
“这是我的第四十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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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承明殿。
“可恶!”
女帝将奏章拍在桌上。
是边疆的奏章。这群匪徒竟连孕妇和老人都不放过。
夜有些深了,她揉着脑袋。
兵败未久,国衰民弱,实在不宜再起干戈。
白芍上来复命。
“白芍参见陛下!”
前段日子,她去魏国,该是探听到了什么消息。
“陛下,请准许奴婢前往魏国救人!”
原来只探听到了他的消息。
“奴婢知陛下对帝夫一番情谊,不忍杀害。奴婢愿立下军令状,不救帝夫归来,甘愿受死。”
“不必。”
何必要救?阿涩此刻还不知在何处呢!那位抛妻弃子的太子,如何要救?
“陛下,魏城暮已发下司刑令,召天下司刑官聚集,要以刑加之于帝夫,命他背叛陛下。”
司刑令?
白芍呈上司刑令,令上所述:司刑第一者,可封千户侯。
“惯用伎俩,不必理会。”
“陛下,奴婢不为帝夫,为陛下啊!陛下可知,那魏国的童谣都是如何嘲讽陛下的,他们说陛下是懦夫。”
那日帝夫游街,白芍也在众百姓之列。她听得民谣,望得魏城暮侮辱之行。
身做懿国人,身为女帝侍女,她咽不下这口气。
女帝只是淡淡的一声:“嗯。”将司刑令置于一旁。
长公主不是最爱太子吗?多日了,竟不知是在对谁上刑吗?
不知未来的某一日,长公主明了是在对自己最爱的皇弟用刑时,心里会是怎样的痛不欲生。
随他们去吧!总之刺出去的刀会落到自己身上。
“陛下,恳请陛下着奴婢前往魏国!”
果然,她只探听到了魏城朝的消息。
“白芍可知,边疆之处,仍有魏兵未去,烧杀抢掠,于我大懿疆土无法无天。”
白芍垂下目光。
懿轻尘抚着龙案上诸多奏章,那三摞七十二文书除却一纸司刑令,其余皆是边疆将领所呈。
战场厮杀的将军皆是恳求出兵驱除鞑虏,只是她第二十三次下了按兵不动的军令。
不能出兵,她深知,不能
“战士流血牺牲,朕何顾帝夫,不顾他们!”
白芍跪地请罪:“奴婢有罪。只顾一时荣辱,全然忘了大局。”
“有一事,朕要你去办。”
“魏国太子失踪了。”
白芍退下。
夜深了,已全然无了困意,心下全是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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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
太刑台受刑前一日。
长公主府,山房正中鸟笼中。
狸奴骑上刑具,长公主晃着蜡烛,捏着她的脸儿:
“你一个罪臣之后,还妄图入主东宫为妃?”
谁愿意一辈子背着罪奴的骂名?
她没有做过坏事,她没有罪。只因为她是罪臣之后,自出生便被赋予了“罪”的骂名。
她的出身是错的。
那时,她的确想入主东宫,飞上枝头变凤凰。
“你想毁了太子?”
“奴婢不敢。长公主明鉴,奴婢一直恪守本分,奴婢”
“说,是谁派你来勾引太子的。”
火红的蜡向她靠近,恐惧、颤抖、求饶
“没有,没有长公主,奴婢没有”
“不说是吗?”
她挣扎,嘶吼,望着红烛融化,一滴滴落在孕肚上。
“狸奴觉得本宫意欲东宫,与太子势不两立是吗?”
是,当年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很多人现在依旧那么觉得。
“本宫告诉你,太子是本宫的。”
魏城暮揪着她的头发抓起来,蜡油滴在头上,与青丝黏在一处。
“他的太子之位是本宫给的,任何威胁到太子之位的人,本宫都会一样一样,毁掉!”
“饶命,长公主饶命,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整个身体都在抽搐,她望见孕肚被蜡油包裹,被撕开,又滴落上去。
“你觉得他是喜欢你多一些,还是喜欢太子之位多一些?”
“别急!明日太刑台,很快便知道答案了。”
长公主意欲入主东宫,与太子争夺皇位?
可他们怎知,是魏城暮将魏城朝推上的太子之位。当年魏皇欲废太子,是她费尽心思保住的太子之位。
明面上是为争抢东宫之主,只是不愿承认太子是她的软肋而已。
朝朝暮暮~
他们可是亲姐弟,又怎会自相残杀?
狸奴才是唯一的牺牲者。
当年太刑台上,魏城暮不过是旁敲侧击,让太子引以为戒而已。
长公主深知,那位皇弟最听她的话,绝不会为一个罪奴违逆她的意思。
“你若还想当这太子,便给我安安生生的。一个狸奴便将你迷得神魂颠倒,若是四皇子的人呢?若是圈套呢?太子之位还想不想要!”
若是此刻,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会跪地请罪,道一句:“长姐,阿朝知错。”
太子这般卑微之样,懿轻尘是亲眼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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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霞女言:作为一个呸呸呸角,我居然还有出场的机会,真是太太太感谢作者大人了。
作者:(。ve v。)不客气。】
枕霞山,枕霞阁。
听闻,魏国太子失踪了!
阁中挂着明艳的黄,梳妆台前的女子整理发髻,侍女将一袭黄袍为她披上。
太子失踪,魏皇病重,长公主把持朝政,醉心面首?
真是天助我也!
枕霞女起身,打量着身上这件龙袍。
龙是以金丝绣成,花了枕霞阁一年的开销,即便如此,仍旧有些简陋。
“女皇陛下,待得女皇陛下起兵,救生灵于水火,再寻天下珍品织就龙袍。”
不错,女帝需得有一件得意的袍子。
“女帝,只是如此起兵师出无名?”
思索片刻,枕霞女只捏起一只牌子:“狸奴?”
当日狸奴之语,历历在目。魏城暮不过凡间女子,未必是皇室血统。
“朕才是父皇凡间所遗孤女,魏城暮当年假替朕之身份,欺君罔上,其罪当诛。朕为皇室遗珠,今日起兵,为铲除奸逆,护卫父皇!”
有那机灵的早已跪地讨好:“女帝英明,女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其他众人一同跪地:“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响彻山谷,枕霞女双手而起:“众爱卿,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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蘅芜谷。
蘅芜谷谷主龙袍加身,只望着镜中“咯咯”大笑。
“不错。我就说青将军所言不假,我咳咳朕,有君临天下之才。”
“陛下,可是我们师出无名?”听得一小弟道。
“这”
“不如也学枕霞山那臭娘们的,称是是皇室孤女?”另一小弟道。
“呸!你让大哥女扮男装不成。”
“大哥,不如称为皇室孤儿。当年那老皇帝与民间女子所生,未必就是女子。”
思索,拍掌叫好:“好,就如此定了。自今日起,朕,便是魏皇亲儿,民间皇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望着满地俯首称臣之辈,谷主大笑,随即
“嘶!”
龙袍撑破,将肚皮露了出来。
“这什么做工,让绣娘重绣。小心朕要她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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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内,一夜之间。
大魏山头丛林,各路雄英争相起义,或称皇室遗珠,或称遗子,不甚相同,竟有几十起之多。
其中有的为受当年青涩一语点拨,有的为随从他人,唯恐天下不乱,捞些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