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丽丽依依不舍的离开。
我看着她那清濛的背影在月色下朦胧着,心里一片晴空万里。
一直我都是个忧愁的人。
她的出现,就像是拨开乌云的风。
将我生命里的阴霾都吹走了。
爱情,就是这样的神奇。
我们美好着,并且希冀着,一直老去……
很多人说,初恋很难成功。我根本就不相信别人说的话。
因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绝对的事情。
就看你自己怎么把握自己的未来……
我带着这样的思绪走回了寝室。
眼镜叫我回来,一副神采光照的样子,就骂道:“你这个混蛋,撒狗粮么?”
“末得的事。”我谦虚的一笑。
可我这无心的一笑,让寝室几个光棍儿大叫我是“畜生”。
打工的生活很无聊,大家在一起,都互相的说粗话,减压这郁闷的压抑。
在别人碗里讨生活,诸多不如意,诸多苦恼。
更苦恼的是,大家都像是尿壶。用你的时候,拿过来,不用的时候,嫌弃你有脏有臭。
作为底层人,谁又能明白我们。
谁又能照顾我们?
我们就像是野草,又贱,又顽强,又渺小……
打工的孩子们,最梦想的当然是发财。
无论采取什么手段。
哪怕是铤而走险的去发财。
因为有了钱,就有了一切。
我们早就被训化成开启经济发条的机械零件。
无休无止的这样前行,未来是什么,我们茫然无知。
只在这样的暗无天日的流水线,和繁杂的工位上消磨青春,直到再也不会被工厂接纳,回到那个祖辈生长的地方苟延残喘地度过余生。我们所奉献的红利,更与我们无关,这繁华的城市,我们就是一群过客。
“过几天,哥我的生日。你们来给我庆祝一下,员工食堂。我请客。”
大壮用他那野牛一般的嗓门忽然道。
大致觉得我被嘲笑,我处于尴尬。刚刚我在想事情,陷入了走神中。
“没问题。老子我买个大蛋糕来。”
眼镜豪爽的道。
“我出几个猪蹄子。厂外艳春店的……”大胖子一脸猥琐的道。
说到艳春,这小子,一有时间就在人家店里转悠。
弄得艳春每次都赶他走。说要买就买,别妨碍本姑娘做生意。
大胖子则是笑呵呵,也不生气。
艳春是个麻子脸,身材倒是苗条。但因为她这张脸,没人喜欢。也就大胖子不嫌弃。
女人嘛,无论多么强。只要不漂亮,心里往往很苦涩。
能遇见个知心的爱她的人,也不会拒绝。
心里明白的女孩子,不会折腾,知道自己的日子应该怎么过。
找个踏实的人,安稳的过下去……
瘦猴见我们都出份子,他自然也就不会拉下。说买几箱子皮子酒,上次的白酒太祸害了,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碰白的了。
我见他说这个,就笑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是滴,伤身啊,兄弟。”瘦猴说完脱掉衣服,露出了他那干瘦得肋骨凸显的身材。
“真是营养不良的孩子,可怜,可怜……”大伙儿不禁感慨起来。
我们就这样说说笑笑,然后冲凉水澡,睡觉不提。
第二天,我上班之后。
师傅脸色不正,心不在焉的喷油漆。
我看见他不得劲,就弱弱地问道:“康师傅,你怎么了?”
师傅叫康师德。江西人。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老感觉疲倦,像是被狐狸精夺走魂魄一样。”
康师傅无精打采的回了我一句。
“你得去检查检查。”
“检查了,医生没有查出什么。”他无奈的一笑道,“可能是员工食堂的清汤寡水吃多了,我准备外出租房子,自己做饭吃。”
“你老婆在这打工吗?”我问道。
“没有,我这种人,哪里有什么老婆。”康师德说到这里,脸色变得惨然。
我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的道:“那你要赶来上班,又要买菜做饭,时间会压迫得很紧张。”
“能有什么办法,哎。”康师德叹息地道,“小伙子……你很不错,能找到女友。”
“不错什么啊,结婚了,买房子,养孩子,笔笔吞金兽。更可怕的是,还不能生病。要是生病了,这个家庭雪上加霜。”
我虽然十七岁,但看了很多书。根本就不相信上位者吹嘘的那些功德。
我所看见的,和上位者看见的根本不一样。
正如: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百姓么……
无论换了多少个朝代。
他们永远就是这样奉献着,无法享受社会成果。
一辈子,奔波劳碌。像牛马一样的……直到寿命消耗殆尽……
“老康……你还真得去大医院好好检查。早发现,早治疗。”边上,三十多岁的阿姨,劝诫道。
阿姨是我们车间负责打扫卫生的。
她看见康师德最近脸色惨白,做事有气无力。
作为打工的前辈。
她应该见多了很多事。所以她的言外之意,大家都明白。
现在,得个病,一百个人,有百分之三十都是癌症。
一旦检查出来是这个,那么这辈子,几乎就判死刑了。
我们在此刻,都沉默了。
许久之后,康师傅放下手中的活儿,对我说道:“今天我想离开这里。”
“为什么?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我听见康师德的话,顿时惊讶无比。
“我知道,或许我就是那个病。”
“万一是那个病,你会被赔偿吗?”我很担心康师傅的以后,忙揪心的问道。
“你想多了。我们能获得赔偿很难。你还小,什么都不懂。”
我那时候,当然什么都不懂。
后来我才明白,当地为了招商引资,对待资本家都很宽容。像工伤, 职业病……呵呵,如果说对资本很不好,他们会耍脾气,不干了,撂挑子就走人。
在这个经济为主的时代。
注定了,有些人是时代的尘埃。
我们真不走运,就是这群尘埃。
主动辞工走人,一个月的工资是不给结算的。
尽管有什么法管着,但在这些资本家眼里,就是个屁。
他们挥舞资本的大棒,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康师德辞工批准很快,马上在财务领了全部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