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贱?”
顾烈辛笑的阴森,“你搞清楚,我是你的债主,无论我对你做什么,都是你应得的。”
简依安的脚腕被捏得生疼,可此刻这点痛感瞬间被心中的惧意冲散。
“求求你……不要……”
简依安泣不成声,“你不是说过,说过,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闭嘴。”顾烈辛不容置喙的语气,他转身,在衣柜里拿出一条新的领带。
他再度抓上简依安嗫嚅的嘴唇,声音寒冷如冰:“张嘴。”
简依安还未反应,便强行被顾烈辛捏开了嘴巴,力度大得像没有感情的机器。
她张开嘴,却没办法说话。
一滴热泪,落到了顾烈辛骨节分明的手上。
随后是一滴又一滴……
女人因为惊恐,声音已经近乎嘶哑,只是沉默地流泪,每滴都是绝望……
宛若滚烫的血液,在无声控诉。
顾烈辛愣了,冲上头的愤怒竟然缓和了几分……
他的手一顿,手上的力气收敛了些许。
可就是这时,女人挣脱了他的钳制。
手脚并用地滚下了床。
摔到地板上又立刻灵活爬起。
她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水杯,一把泼向了顾烈辛,又将水杯砸到他的身上。
随后她将手边能拿到的东西,一股脑地扔向了顾烈辛。
满地……
狼藉……
落地窗外,一道刺目闪电照亮天空,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
雨,越下越大,天像破了个洞。
顾烈辛嘴角轻抽,迎面被水打湿,方才熄灭了一点的怒意,此刻再度燃烧。
“你知道反抗我的下场。”
对这点不足为道的攻击,顾烈辛不以为意,嘲弄的目光再度锁定张牙舞爪的女人。
女人缩到了卧室墙角,手边的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防御的东西,此刻避无可避,如同困兽之斗。
顾烈辛笑了笑,笑意又冷又淡:“还有什么招数?”
男人逼近,一只大掌抵住她瑟瑟发抖的肩膀。
“乖一点,不会受伤,嗯?”
语气间罕见地带着点哄骗的意味。
简依安的背脊单薄,她靠在墙角骤然失了力气,站都站不稳,不可抑制地往下滑去。
她已穷途末路,没办法反抗,身体瘫软在地……
如同路边无人在乎的泥巴。
可她这副样子,在男人眼里,就像是被风雨淋湿的小白花。
男人退后一步,从地上捡起领带,这一次,他要绑在她的嘴巴上。
简依安的泪痕已在脸颊上变得斑驳,嘴唇翕张,还想最后说些什么……
下一刻便被无情地打断。
领带质地柔软,却如坚硬的枷锁般令她避无可避。
嘴巴连同后脑被一道绑了起来,简依安颓废地把头偏向一侧。
顾烈辛见她不反抗了,得逞的快感是有的,却又失了点兴味。
一道电话铃声打破了沉寂。
卧室外的电话响了。
顾烈辛收回了手上的钳箍,转身走出卧室。
他看了一眼来电人,是程云溪。
抬手挂断了电话,然后关机。
今晚他不想让人打扰。
顾烈辛面上虽然风平浪静,可心中的那头野兽却在嘶吼,他需要一点喘息的时间。
再推门进来的时候,便看见她的手上捏着一把瑞士军刀。
简依安用军刀割断了领带,刀刃在使用的过程中已经划破了脸颊,鲜红的血液从脸颊上流下。
刺目而妖艳。
顾烈辛半点惊讶神色也无,只是勾唇笑了笑:“有点意思。”
竟然让她找到了他藏在床下的东西。
有点地出乎意料,但也只有一点。
顾烈辛何等的身手,他从她手上卸下这把刀一秒钟都不要。
可他就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在绝境中,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是刺向自己,还是……
刺向他……
此刻,简依安下定了决心一般,双手握住刀把,用刀尖指着他。
“你别过来。”简依安的声音在颤抖。
顾烈辛不理她,而是径直往前走。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简依安重复这句话,看上去像威胁,可又像是求饶。
顾烈辛置若罔闻,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刀尖已扎进了他的衬衫,一点猩红血滴在纯白的衬衫上漾开。
顾烈辛并不在意,而是继续走向她。
刀尖一点点刺入,刀痕越来越长,越来越深,顾烈辛却浑无痛觉。
终于,简依安闭眼抽刀,将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也不想顾氏闹出人命吧!”
简依安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这句话,宛若垂死挣扎的最后遗言。
顾烈辛笑得放肆。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这种理由,对他毫无威慑啊。
刀刃很锋利,划到皮肤上便又是一道血痕。
他,抬手,握住了简依安的手腕。
稍一用力,简依安的手掌瞬间脱力,宛若失去了骨头握不住东西,瑞士军刀滑落。
哐当,刀刃落地。
却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顾烈辛凑到简依安耳边,喉结滚动,这个姿势极其暧昧,仿佛恋人间的低语。
“你根本不敢杀人,也不敢死。”他说。
接着,一根极细的针管扎进了她的皮肤。
简依安眼神空洞地看着他,男人的大掌覆上了她的双眼。
她眼前不可抑制得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意识混沌不堪。
被重新推到了那张床上,手腕再度被绑了起来,举在头顶,跟床架绑在一起。
手臂上的血液浸湿了领带,又带了几滴沾到床架上。
“你是禽兽……魔鬼……”简依安的用尽所有的力气,胸腔颤抖说出了这最后一句话。
男人微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颊,语气却极尽凉薄:“你早该知道。”
床垫软得像云朵,她像漂浮在空中,又像在不停地坠落……
脸上的疤痕,被稍显粗糙的手指摩擦。
朦胧之间,简依安想到那句“他对她没有一丝兴趣。”
真可笑。
他说她是骗子,他又何尝不是?
转念一想,或许不是兴趣,而是发泄。
她身负罪孽,又亏欠了他,所以,他可以无视她的人格,尽情地释放怒意。
她七年前就该知道,她惹不起这个人。
“……”
男人的大掌在她背脊上游走,偶尔沾到了血,便顺势在她的皮肤上抹开。
被他抹过的地方,宛如一朵朵盛放的红樱。
简依安却觉得被他碰到的地方,如同万千的蚂蚁噬咬。
再之后,简依安的眼皮彻底睁不开了。
她想尖叫,却没办法发出声音。
这份不算陌生的触感,却牵扯出那一晚,她和他共同而遥远的记忆。
那晚的天气,跟今天一样。
电闪雷鸣的雨夜,两人的命运亦是从那一晚开始纠缠。
真是孽缘。
“……”
像有细小的蚊虫在耳道中振翅盘旋,嗡嗡的声音占据了大脑。
简依安意识飘忽,她知道她到了极限。
不过还好,到了梦里,她能暂时解脱。
*
简依安醒来的时候,刺骨的寒凉侵蚀着她的身体。
在一间不算宽敞的浴室内,她半个身子都埋进了浴缸。
脖子上的血已经干涸了,凝结在皮肤上,宛若血红的项链。
而程硕给她的那条“月之天使”,也不知道在什么什么时候,羽翼被折断了一侧,左边光秃秃的缺口并不明显,摸上去却有些扎人。
手臂的上的血正源源不断地流进浴缸,把水染成了粉色,如同河道里盛满了樱花花瓣。
身上的花瓣白裙此刻也被染成了渐变的粉色,那是她的血。
简依安努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仰头看向墙壁,身后却映照出一个黑影。
“醒了。”顾烈辛似乎在喊她,又似乎是自言自语。
她转头,沉默地对上那双幽深晦暗的深色瞳孔,她不敢再说出“求求你,放过我”之类的话。
她知道,他有他的节奏和流程,而她的妥协和求饶对他无效。
螳臂当车,巨大的实力悬殊下,再多的挣扎都是徒劳。
她不愿再枉费口舌。
“还需要我做什么?”简依安语气平静地仿没有一丝生气。
“不需要你做什么,今天的惩罚,到此为止。”顾烈辛说,宛若特赦。
终于,结束了。
简依安没有过多的劫后余生的心情,因为她知道,惩罚不会只有一次,也不会只在今天完结。
她宛若在轻薄的云幕上行走,踏错一步便是无底的深渊。
想到这,简依安自嘲地笑了下,或许她现在就已经在深渊里了,再无逃脱的可能。
浴缸的冷水刺骨,她的嘴唇已经变得惨白。
简依安想站起来,身上的衣服太重,宛若泥潭拖住了她。
她腿软得要命,尝试了几次,都没办站起来。
而身体上的疼痛,也在提醒她刚才的经历,她匐在浴缸边,喘息,宛若失水的人鱼。
顾烈辛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波澜不惊。
她也是此时才注意到,他的头发在滴水,身上的衣服湿透了。
很快,简依安就发现自己的右脚脚踝上有一圈黑色东西。
她探身去看了看,有气无力地问:“脚环吗?”
“嗯。”顾烈辛回答。
他的枷锁再度钳制住她。
简依安沉默地接受了,她没力气去抗争。
今晚,她已经太累了。
顾烈辛站了起来:“伤口自己处理下,那边有干净的衣服。”
说完便出了门。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简依安流下一滴冰冷的泪。
他说他恨她,她又何尝不是。
*
简依安怕自己又感冒,换衣服之前洗了热水澡。
在淋浴器下,她机械地摩擦自己的皮肤,直到皮肤红肿疼痛,刀刃划开的伤口,也被洗得泛白。
等出门时,顾烈辛已经不在办公室了。
她环视四周,用眼睛深深地记住了这一切。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找一把刻刀,将今天的一切刻进脑子里。
他实施的惩罚,她从来都不是心甘情愿地接受。
他说他要血债血偿,那她也是。
*
回到车库的地下室,小饼子欣喜地喊她:“妈妈回啦,我等你好久了。”
她像慈爱地母亲,疲惫地摸了摸小饼子坚硬冰凉的顶盖:“我回了。”
说完这一句,简依安蹲下,泪流得无比汹涌。
小饼子仿佛通人性:“妈妈怎么了,不舒服吗?”
简依安还是哭,背过身去,哭得无声。
她不想麻烦小饼子来安慰她。
简依安哭到脱力,坐在了地上。
门后,挂着那条湿透的花瓣裙,明明是她出狱以来第一条美丽的裙子,此刻却沾染上这样令人痛苦的回忆。
她很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在狱中遇到了那样的恶魔还不够,还要再次落到顾烈辛的手里?
她恨顾烈辛,但更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小饼子顶盖上亮着灯,绕到她身前:“妈妈有事情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别难过。”
简依安抱住了小饼子,即使它是一个机器。
*
另一边,顾烈辛从天台回到了办公室。
卧室宛若灾后现场,夜灯的琉璃灯罩被摔得粉碎。
角落处,他捡起半片银色的羽翼,他记得,这是她脖子上的东西。
而她,却不见踪影了。
染血的领带还系在床头,他沉默地解了下来。
本想扔进垃圾桶,手悬在垃圾桶的上方,最后还是攥紧了,留了下来。
顾烈辛凝视着领带断裂的地方,每一缕丝线都染上血迹,正如他和她的关系,残酷而血腥。
他觉得自己应该会心情畅快。
像她那样贪慕荣华又高傲的女人,他让她臣服,会有无上的快感。
而现在,想起她在浴缸里流血的样子,心中却压抑得快要爆炸,那头叫嚣的野兽此刻在角落里悲凉地低吟。
顾烈辛揉了揉眉心。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