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桃没想到,裴让……竟然是问这个。
胃部突然痉挛,鼻头也酸胀到发疼。
不爱的话。
自己怎会对他的一个两个举动,如此耿耿于怀呢。
可要她真就这样说出来吗?
人一旦爱上一个人,脖子上就会多出一副项圈,爱,就是牵引的绳索。
把爱说出来,就等同于亲手交给了对方一条,与项圈适配的绳,自此就要承担被对方,牵着、拿着、捏着的风险。
若遇到合适的人,对方也把他的“绳”交出来,然后双方的绳索最后化成了圆满的红线。
可遇人不淑的话,不就是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哭着摇尾巴的狗吗?
她曾以为,裴让是良缘的。
一下子她眼泪汹涌,也笑得更大声,“你还爱我吗?”
她带着质问,反问了他一句。
裴让瞧着她苦笑着痛苦的模样,脸上多出些烦躁,“是我在问你。”
“对啊, 是你在问我。”伊桃说,“可你现在面对我,你真没觉得在照镜子吗?”
这话直接让裴让陷入沉默。
四年前,裴让因伊桃“出轨”而分手。
四年后,伊桃因裴让“出轨”要离婚。
一样的事,发生在了双方身上,伊桃是想对裴让说,你过去会出现什么样的心情,你是觉得我现在不会有吗?
裴让松开了她,垂下头闭上了眼。
他下垂的双手明明很放松,但手背上的青筋却慢慢都浮现。
良久后,他才抬起头来,“不爱了,是吗?”
伊桃还是哭着在笑,“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爱了对吧,话题聊完了,能离婚吧。”
裴让下颌紧绷着,瞧着她可怜的样子,可嘴却再没张开,眼神也逐渐变得空洞。
忽然。
天际炸响了一道雷声。
伊桃被吓的一哆嗦,再又一行眼泪掉下时,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雨水,眸子垂下,转身继续往前走了。
她今天本就穿的不多,现在又淋了雨,情绪沉寂后就冷的厉害。
她走着走着,抬起双臂抱住了自己,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裴让的黑眸缓慢的有了光泽。
倏尔,他喉结上下蠕动了下,抬起两只手用指腹用力抹了一把眼睛,又把淋湿的头发朝后捋了一把,迈开长腿继续追。
……
伊桃终于找到了房间,打开门,她就站在门口先摘了背在身上的包。
而在她脱外套时,门突然“砰” 的一声关上。
她激灵一下回头去看,就看见裴让黑着脸站在门口。
她大惊:“你进来干什么,你出去!”
裴让朝她走过来,语调沉沉道,“你和老子是夫妻,老子不来这儿,去哪儿?你给我说个地儿!”
“你不能自己开间房吗,谁说是夫妻关系,就必须在一间房睡觉!”
“你特么拿的是老子的房卡!”
伊桃:“……”
她是被师父为了十个亿,给骗了?
现在也于事无补,她把湿衣服又整理好,“那我走。”
裴让抓住她,稍稍一用力,就让她板板正正的站在了自己面前,“给老子待着,离婚不可能!”
伊桃只觉得压抑的气顺着两个咯吱窝窜到了胸里,就真的明显感觉乳腺不舒服。
“为什么……”
“老子和你不一样。”裴让松开她,开始脱外套,目光亦冷冷睥睨着她,“就算没证据,老子说成什么,也只有你一个!”
“所以不离婚,就是维护老子的清白!”
伊桃无语了。
裴让的脑回路,永远都是这么的超乎她的想象。
可是。
瞧着他那凶巴巴又理直气壮的甩脸,伊桃的眼皮半阖,心中不可控的多了一层深深的疑惑。
难道……他真的没有吗?
刚思考到这里,突然一道寒冷吹来,冷意瞬间打消了她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只剩下了两个大字:好冷。
身子也下意识又开始哆嗦。
裴让看在眼里,直接上手把她的湿外套给扒掉扔在了一边,“赶紧去换换衣服!”
说完,他脚尖一转,在偌大的房间扫视了一眼,发现有一处窗户开着,他走过去关上,又找到空调遥控,打开空调。
与此同时,伊桃已经在门口脱掉湿掉的衣服,只穿着没湿的内衣裤,在开她带来的大包。
结果刚打开拉锁,她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裴让一顿,朝她走了过来,“感冒了?”
“不知道,应该没。”伊桃说着,把包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因只出差三天,她只带了护肤品化妆品,和换洗的睡衣、内衣裤、袜,一件短款白色针织衫,一条做旧的牛仔裤,外套根本没带。
她觉得自己现在身上这身深灰色的运动套装能穿三天。
裴让看着她这行李,眉头紧皱,“你就带了些这个?”
“不然呢?”
“不然呢?”裴让双手抱胸,又被气到了,“你出门不看天气预报吗,明儿这里最高温度八度,最低一度!”
话到此,他提溜起她薄薄的白色针织衫,“穿这个?和没穿有什么区别?”
如果明天这里这么冷,那这件衣服的确和没穿没有什么区别。
“我……”伊桃骄不想被裴让觉得是笨蛋,继续嘴硬道,“开会呢,肯定都在室内!”
“呵。”裴让冷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开始脱身上的黑色高领毛衣。
他之前穿的皮外套防水,身上这件毛衣只有领子稍微湿了。
伊桃看他也脱衣服,顿时有点害怕。
怕这颠货又对她干点啥。
她便赶紧道,“你衣服又没湿,你脱什么衣服,等会儿还要开会。”
裴让看傻子似的看了她一眼,去了卫生间。
伊桃努起嘴,又觉得疑惑,卫生间里传出了吹风机的声音。
伊桃眉心又一皱,裴让不是有什么大病吧,脱了衣服吹头发吗?
一边想着,她一边拿着自己那能穿的衣服去了空调下,感受着温暖。
身子差不多暖和以后,她开始换内衣。
她还是有点怕裴让,内衣换的格外迅速。
然而,就在她刚穿好美背,准备穿牛仔裤时,裴让出来了。
他的头发吹干了,蓬松又带着一丝凌乱感,遮了些他的额头,再往下看他只穿着一件黑色背心,胸肌和臂肌硬实野性,又散发着“很能生”的气质。
伊桃小脸一慌,赶紧往上提好裤子。
裴让睨了她一眼,抬手,把毛衣朝她扔了过去。
毛衣稳稳的落在了她的脑袋上。
她秒变憨憨,裴让走到她旁边坐下,从兜里掏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道,“把毛衣穿上。”
伊桃怔了一怔,从头上拿下来毛衣,发现衣服被雨打湿的领口和衣摆都干了,甚至还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