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日的阴雨天，让定国公府的老夫人的腰疾越发严重，不仅疼得起不来身，胃口也变差了，只能勉强喝一点清淡的粥食，脸颊迅速瘦下来，整个人就像一下老了好几岁。
四房的四位夫人和二房的二少夫人及两位未出阁的姑娘，焦急地守在寿安院。
这日连崔雅滢和崔雅薇也赶回来了。
崔雅滢见到老夫人立马红了眼圈，在床前蹲下来握着老夫人的手，“祖母，几日不见，您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老夫人强打起精神，身子不敢动，只歪过头来有气无力道：“你怎么回来了，全哥儿怎么办？”
“我不知道祖母病得这么重，母亲捎信给我，我就赶紧回来了。祖母放心，全哥儿身边有人照顾。”崔雅滢眼泪垂下，“祖母，您要快些好起来，等下次我带全哥儿来看您。”
老夫人露出这几日难得的笑脸，“好，我也想全哥儿了。”
她视线一转，看着满屋子的人，“不是让你们不用来了嘛，怎么都来了……二丫头也来了。”
崔雅薇上前，用帕子压了压眼底戚戚然道：“看着祖母被病痛折磨，我这心里难受极了。”
老夫人累了，收回视线，“你们都是好孩子，我没事，老毛病了，就是磨人，还要不了我的老命。”
“母亲您千万别这么说，”大夫人开口，“伯钦出去打听了，一定会找到郎中能缓解您的腰痛。”
二夫人闻言接话道：“哪还用得着找呀，不是有现成的吗？把人叫过来就是了。”
大夫人等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却不愿意搭理她，要是能找她们早就去找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崔雅薇见自己的母亲让人晾在那，于是便说：“母亲说的是董嘉芙吧，人家如今可不是国公府的丫鬟了，哪里还请得动。”
这时齐妈妈到老夫人跟前回禀道：“老夫人，赵姨奶奶过来了。”
老夫人抬眼，“都一大把年纪了，她怎么也跟着来凑热闹？让她进来吧。”
齐妈妈应了声，连忙去请人。
赵姨奶奶扶着一个婆子手缓步而来，屋里的人忙给她让出路。
齐妈妈搬了个绣凳给赵姨奶奶坐。
赵姨奶奶坐在床前，仔细瞧着老夫人，“姐姐这次怎么痛得这么厉害？孩子们的话你要听，别总说那些汤药没用就不喝。就算不治本，起码也能缓解些痛楚，不然这样熬着身子会垮的。”
“这些我都知道，药也喝了，”老夫人叹气，“你身子骨也不好，还跑出来做什么？”
“姐姐病成这样了，我得来看看。”
“不用，你们谁都帮不上忙，都守在这我看了心烦。”老夫人将脸转回去，闭上眼睛。
赵姨奶奶扭头问：“总这样熬着也不是事，你们这些人就没个主意？”
“您说得是，我们已经在想办法找能对症的郎中了。”大夫人回道。
“现在才开始找？”
二夫人又逮到机会说话，“您来之前我们正说着呢，有个现成的人，可惜不好请。以前母亲腰疾犯了，也是疼痛难忍，让她给按几下慢慢就好了。”
赵姨奶奶皱眉，“那赶快去请呀，什么人连定国公府都请不动？实在不行你们几个一起去。”
大夫人看了二夫人一眼，对赵姨奶奶解释道：“也不是请不动，我昨日也跟母亲提过，母亲不许。”
“这是为何？”赵姨奶奶不解。
“那人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董大人的嫡女，前几年落难，在我们府上做过丫鬟。”
见赵姨奶奶仍是一副不理解的模样，大夫人只得接着说道：“祈彦他喜欢那个姑娘，为着她把原本要跟秦姑娘定亲的事给推了。母亲心疼秦姑娘，就不愿意让董姑娘来。”
赵姨奶奶得知了事情的原委，轻叹着摇头，姐姐的性子还真是几十年如一日，都快七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她不由回头劝道：“姐姐不能拿自己的身子赌气，姐姐心疼秦姑娘，我相信她也不想看到你如此受罪。一码事归一码事，你看孩子们都在为你担心，你当是为了他们，就让那个董姑娘来吧。”
老夫人缓缓睁开眼，大夫人看到她眼神中有了动摇之意，连忙趁热打铁。
“母亲，您有所不知，这两日伯钦都没睡着觉，还责怪自己无能，看着您这么痛苦，却什么都做不了。”
三夫人也说：“母亲要是再不好，我就要给在并州的老爷去信了。”
听她要给崔诚写信，老夫人急了，拍着床榻道：“不许告诉老三，他知道了又不能很快赶回来，净让他心急，给他添麻烦。”
“那母亲就答应请董姑娘来给您按按，不然老爷回来若是知晓，肯定会怪我的。”
在几人的轮番劝说下，老夫人终于松口，又犹豫道：“今时不同往日，那丫头的家人怎舍得让她再来做这种事……”
一旁的崔雅滢出声道：“这事就交给我吧，我去请阿芙，她心地善良，应该会同意前来的。”
“我同你一起去。”大夫人站出来。
赵姨奶奶点头，“快去快回。”
崔祈彦下朝后早早赶回来，在去寿安院的路上遇上了大夫人和崔雅滢。
“大哥——”崔雅滢远远地打招呼。
崔祈彦走近后问道：“母亲和三妹这是准备去哪？”
“去董家，请董姑娘来给你祖母看看。”大夫人直言。
崔祈彦一愣，“祖母不是不想让董姑娘来吗？母亲贸然去请，若是祖母不配合，给董姑娘难堪，岂不是让她受委屈？”
“大哥放心，是祖母点了头我们才去的。”崔雅滢解释道。
“即使祖母答应了，董姑娘也不一定愿意来，你们又何必去为难她？”
当初祖母那样对她，她就算没说过，心里也会不舒服吧。
“可现在只有她能令祖母好受一些，大哥难道忍心看着祖母继续受病痛折磨？”
“你祖母还在等着，我们快走，其他事等你祖母好了以后再说。”大夫人抬腿继续往外走。
崔祈彦转身跟上，“她这会儿应该不在家中。”
大夫人脚步一顿，“你怎么对她的行踪这么清楚，她现在在何处？”
“不出意外她会在惠安堂，她在那出诊有些时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