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不明白崔祈彦为何要给她买衣裳。
掌柜乐呵呵地一气儿给她拿来了四套，她随手拿了一套浅蓝色的衣裙到里面换上。
国公府给丫鬟配的衣裳都是最简单的款式，几下就能穿好，行走和做事都很方便。云苓第一回穿这般繁复的衣裳，在隔间里费了好一会儿劲才穿好。
她从里面出来，一抬头就看到掌柜不住地打量着她。
“衣服是这样穿吗？掌柜这样看着我，是我哪里穿错了？”
掌柜抚掌道：“我的店开了二十多年了，从没见过谁穿上店里的衣裳能比姑娘好看的。姑娘若穿这身出去，那就是小店的活招牌。冲这一点，姑娘今日买的衣裳，我都给你算便宜。”
云苓忙摆手，“不，我不买……”
掌柜想起来正主，凑到崔祈彦跟前，“公子，您看如何？不满意我这儿还有。”
不等崔祈彦开口，一旁的季白单手抱胸，摸着下巴啧啧道：“果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云苓你像是换了个人。要不是亲眼看着，走在路上我都不敢认。”
云苓没照镜子，方才掌柜的话她也没当真，他的话比起现代的销售员就是小巫见大巫。听季白这么一说，她更是笑着摇头，“你也太夸张了些。”
崔祈彦眼底的眸光闪了闪，对掌柜说道：“她身上的这套，还有你拿出来的这几套都要了。”
难得遇上这么豪爽的客人，掌柜高兴地嘴都要咧到耳根了，“公子好眼光，我这就给您包起来。”
云苓措手不及，“公子，太破费了，奴婢带的衣服够穿，不用再买……”
“来了这里，你原来那些衣服都别穿了，穿这几套。”崔祈彦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云苓大感困惑，他的行为太反常。
“公子待下人真好。”掌柜动作麻利地包好衣服，心里想的却不那么单纯。哪有主子会对下人如此大方的，何况是个这般貌美的丫鬟，他们二人肯定有首尾。
季白伸手接过，并付了银子。
“公子，奴婢穿这身不太习惯，想去里面换下来。”云苓叫住要走的崔祈彦。
“不许换。”崔祈彦断然拒绝。
“那奴婢去把原来的衣裳拿上。”云苓怕他阻止，话刚说完就扭头去了隔间，府里的衣裳回去后还是要穿的。
出来时，她远远听到掌柜的声音，“公子看着面生，应该是外乡人吧。您照顾小店生意，我也提醒您一句，近来峪州不太平，尤其是您身边那位姑娘，还是少在街上走动的好。”
崔祈彦抬眼见云苓走近，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开。
云苓原本还想问问掌柜这话的意思，可看到崔祈彦眨眼间就走出了店门，她来不及多说一句话，连忙跟上去。
崔祈彦并没有打算往回走，而是接着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午时，他们进了一家生意红火的酒楼，一进去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云苓右眼皮跳了跳，隐隐有些不安。
在外头待了将近一整日他们才回客栈。
第二日清晨，云苓站在床前想了许久，还是穿上了昨日那身浅蓝色的衣裳。崔祈彦都发话了，她还没这个胆子跟他对着干。
她下楼后，崔祈彦坐在桌前淡淡看了她一眼，“吃完饭上去把你的东西都拿上。”
云苓点头应道：“是，公子。我们不住客栈了？”
“我是来办公事的。”
云苓听他说得理所当然，忍不住腹诽，昨日在外面闲逛了一日，也没见他记起正事。
早饭后，她一手拿着一个包袱上马车，托他的福，她的行囊多了一倍。
季白赶着车来到峪州衙门，“主子，到了。”
崔祈彦从车上下来，右手背在身后，从容地站在门外等着。
季白拿着文书给守卫看，只见守卫转头看了眼崔祈彦，立即躬身行礼，随后进去通禀。
不多时，一位身着官服、留着短须的四十多岁男人匆匆从里面出来。
他热情地朝季白拱手道：“聂大人，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季白一个闪身，不敢受他的礼，“大人认错了，那位才是我家主子。”
“啊？”男人一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才发现门外还站着人。
他很快反应过来，走下台阶，笑着缓解尴尬，“请恕严某眼拙，没想到聂大人会是如此丰神俊朗的人物。”
“严大人客气了。”崔祈彦开口。他来见的便是峪州知州严晁。
严晁的视线落在后面的云苓身上时明显顿了顿，随即侧身道：“聂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请到里面歇息片刻。”
“多谢。”崔祈彦跟着他踏入衙门。
严晁带他来到厅中坐下，有下人端来茶水。
“聂大人能来助我们捉拿案犯，是我们峪州百姓之福啊。”
“严大人言重了，在下只是办过类似的案子，这才被派过来协助严大人。”
“早听闻聂大人断案如神，此事就全仰仗聂大人了。”
“不敢当，在下会全力协助。”
崔祈彦滴水不漏地应付着，聂曾骞可没有那么大名头，不然也不会借用他的身份。
“这二位是聂大人的随从？”严晁指的是季白和云苓。
崔祈彦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正是，让严大人见笑了，家母不放心我独自出远门，便让他们跟着我。”
严晁大笑两声，“聂大人如此年少有为，令堂不放心再正常不过。”
在严晁心里已经把崔祈彦归为贪图享乐的公子哥儿，峪州之事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们前日进城他就已经知晓。他派人不动声色地盯着他们，得知这位聂都事昨日在街上闲逛了一整日，还给他身边貌美的丫鬟置办了好几身衣裳。
严晁听到这一消息时，讥讽地笑了。他收到京城的消息，就去查了这个聂曾骞的来历，不过是个靠着荫封进的都察院。
朝中派他来也是走走样子，只要将人伺候好了，就可以将这尊佛送走。至于案子，不信他能查得出来。
严晁笑得和善，“在下有一处宅子空着，聂大人若是不嫌弃就暂住那里吧。”
崔祈彦毫不犹豫，“那真是太好了，叨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