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辛斓一脸担忧,她们都是知道的,顾识的身子的确是不好。
“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好端端的就不好了?可请太医了?”
孟辞归摇了摇头,脸上皆是无奈。
江郦姝想了想忽然道:“府上最近来了一位良医,不如请他来府上看看?”
孟辞归犹豫不决。
江郦姝道:“你们也知相府一直在为太子殿下寻医,这人是自荐而来,家父为保他有真本事,便请他医治了一位沉疴已久的家仆,大夫都说这家仆时日无多,但这良医短短半月便将人给治好了,可见是有真本事的。”
孟辞归心动了,她眼睛一亮,却又犹豫:“给太子殿下请的良医,来王府是否不妥?”
江郦姝大大咧咧的道:“无妨,若是他能将世子殿下的病治好,入宫于太子殿下医治才更便宜些。”
进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事便是江相也得再三斟酌。
医好了一位并不能代表什么,更何况那位还是奴仆,若是这良医治好了顾识,也算是有了进宫的敲门砖。
一举两得。
江郦姝立刻便要起身告辞,孟辞归也不拦她,只将人送出了门。
赵辛斓回想起来却觉得有异,但又实在是想不出孟辞归的用意。
她十分看重与孟辞归的交情,亦知道江郦姝也真心把孟辞归当做朋友,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世子妃可是有什么用意?”
孟辞归不奇怪赵辛斓能觉察,她递了杯茶过去,道:“这人与我有仇。”
赵辛斓惊讶,但若他真有用,怕是也不好交给孟辞归随意处置。
赵辛斓斟酌的道:“若他有真本事,太子殿下关乎大尧……”
孟辞归:“我记得赵家似乎意属恭亲王殿下。”
赵辛斓:“太子殿下体弱,恭亲王入朝堂亦为陛下分忧,皇家之事非是我等能够决定,但太子殿下与恭亲王殿下手足情深,自是不会袖手旁观。”
孟辞归:“你这样想,旁人未必会这样想。”
太子殿下若是没了,恭亲王的机会便大了些,若真是恭亲王坐上了皇位,那跟随之人便有了从龙之功,前途不可限量。
赵家自然是首当其冲。
毕竟赵尚书的亲妹妹是恭亲王的母妃。
赵辛斓颦眉直言:“恭亲王与太子殿下虽有争端,但从未想过以命谋之。”
孟辞归喝了口茶换了话题:“说的有些远了,这人我会留在府中些时日,届时再看吧。”
赵辛斓欲言又止。
孟辞归似有些为难,但还是决定与她说了。
“这人没什么本事,你大可以向小五打听,他装神弄鬼的熬出来的药只是寻常的补药,只是在里面加了一味东西,才有神祠神效。”
赵辛斓不怎么信,但孟辞归说的如此信誓旦旦,她到底是信了。
“世子妃如何会知道?”
孟辞归道:“你可还记得明德二十一年冬我离京的事。”
赵辛斓:“自然是记得的。”离京一日便回来了,那时候的孟辞归成了全盛京的笑柄。
都说她骨头软,竟这般轻易低头。
孟辞归:“我离京之后车夫在路上欲杀人埋尸,被我反杀了,之后一路艰难行至龙王郡,你不是奇怪我怎么会和曜王殿下这般熟悉,因为龙王郡金矿案时我便被困在那里,赵虔也是我救的。”
赵辛斓惊奇的看着孟辞归。
“那药生长在极寒雪中,我觉得好看便采下了,后遇上了那个人,他好像知道这个药的神奇,偷了药还欲杀我,争夺间我得了一片叶子,救赵虔的药便是这个。”
赵辛斓知道龙王郡的案子,赵虔冬日落水艰难求生,后被人所救才侥幸活下来,然后送给给盛京,为了不打草惊蛇曜王殿下才假借逃婚跑了出来,实则是名正言顺的使奉龙卫离京。
赵辛斓只是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孟辞归的参与。
“如此看来这药的效用远不止于此。”孟辞归编造的半真半假,倒是让赵辛斓有几分信了。
“世子妃为何与我说这些?”
孟辞归抬眸看她,异常真诚:“我在盛京没什么朋友,你与小五已算深交,你既然问了便不想瞒你,这人不会活着走出端亲王府。”
赵辛斓心思百转,感动于孟辞归对她和江郦姝的看重,于是道:“如今即知其中端倪,只要能拿到药这人死活并不重要,但要想一想如何与相府交代。”
赵辛斓也不想端亲王府与相府交恶。
赵辛斓也是聪明,她道:“若真有人不想太子殿下大好,应当会在其中做手脚,倒是用不上你亲自动手。”
只需要将消息散布出去即可。
孟辞归摇了摇头:“若真有这样的人,他必定时时刻刻盯着东宫和相府,想必已经得了消息,我这般要人,亦是给了那人可乘之机,若是人死在了端亲王府,这个黑锅端亲王府就背定了。”
这也是刚才孟辞归说这人不会活着出端亲王府的另一个原因。
赵辛斓没想到孟辞归想的如此深远。
“那你何必要将人要来呢。”
既然有人会动手,为何这般自找苦吃。
孟辞归叹气:“我总得为动手的人提供机会,若是这人没进端亲王府死了才是最好。”
赵辛斓一下就知道了孟辞归的打算。
“可若是在来端亲王府的路上死了,相府难免会迁怒王府。”
虽是江郦姝提议,但她性子单纯,家中人难免会想她是不是被孟辞归利用了,日后若是想再交往便难了。
孟辞归叹气:“端亲王府也会因此牵连进党争之中。”
这是孟辞归绝对不想看到的。
但她不得不这么做。
那人留在相府实在危险,她又不能冒着风险进相府杀人,只能让他自己出来。
赵辛斓想了想,道:“未必是我们想的这样,江相为人慎重,知晓此事重大,也许会请世子入府让其医治。”
赵辛斓这样一说还真有可能。
但,这人是治不好顾识的。
顾识的毛病在脑子里的东西,而那人针对的只能是身体内部外部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实实在在的病症。
果不其然,江郦姝回来时也带了几分不好意思,虽觉得自己父亲太过小心,但细想来这事关乎太子身体,的确需要慎重。
孟辞归笑着安抚她:“无妨,待阿识好一些了我们便登门拜访。”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