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晓在痊愈之后的这几天,他一直在研究白虹向他提交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治疗方案适用版报告》结合自己以前给人做心理辅导的经验教训。直到他觉得自己有了几分把握,才叫了白虹来。
在开始治疗之前,需要布置一下环境。通天晓想起白虹说他害怕武器,为了帮助他放松心情,通天晓特意将挂了满墙的那些心爱武器全部收进柜子里。
他还特意关闭了舷窗,不让白虹看到让他晕船的宇宙星辰。他反复测试,把房间里的光线调到最柔和,确保房间里没有任何可能引起白虹焦虑的事物。
白虹来的路上已经想了好几种通天晓突然叫他的目的。
最近没有触犯军规。温德尔今天的报告显示,附近既没有可停靠的星球,也没有可能引起无法规避的危险星云和风暴。距离军事训练的月底考核也还有十二天。
那么,指挥官叫他去,恐怕只有一个可能了——脱敏治疗!
白虹心怀忐忑,无声地走到船长室的门口。呃……屋里的光线比平时要暗淡一些,他一眼就看到高大的蓝白装指挥官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手里的两只杯子出神。
白虹轻轻敲了敲敞开的门,叫了声:“报告!”
“啊!”白虹的声音很轻,通天晓看起来还是吓了一跳。
“嗯……你,你坐这儿!”
通天晓指了指旁边的一把半躺的舒适座椅。座椅上甚至装有指挥官最不屑的软垫。白虹知道,这椅子是棱刺以前为自己准备的,他可真是一个很懂得享受的人。原本是放在棱刺号的船长室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通天晓居然把它搬进了自己的船长室。
肯定不是他自己坐,通天晓这种人只会坐硬椅子。那么……白虹心里惊呼:不会是……特意给我准备的吧?!
白虹站在原地没动。他有些抗拒:“指挥官,现在,就要开始了吗?”
通天晓用他清朗严正的声音温和地说道:“别害怕!我知道,你必须面对过去的创伤,才能走出阴影。我会帮助你,一起度过这个艰难的时刻。无论需要多久。”
“你提交的治疗方案,我认为非常可行。我在接受疼痛管理训练的时候,随时有人在一旁帮我做心理疏导。所以我知道应该怎么帮助你。”那是因为你是通天晓啊!他们可不敢把你给练废了!汽车人战斗指挥官的心理健康可算得上是汽车人阵营的军国大事了!绝对不可轻忽。
看到船长室的变化,白虹心头一暖,在指挥官鼓励的目光中,走向了那把椅子。半身仰躺下去的时候,白虹看着通天晓去拉了一把椅子到自己身边,坐下了。白虹心里顿时更加紧张了。
但是,这是指挥官精心安排的治疗。这治疗还是自己主动提出的!
白虹有点后悔。自己当时一定是被那个气氛搞得处理器故障了,才会提出让指挥官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帮自己治疗这个创伤后应激障碍。他怎么就没想起来,苍山才是最专业的?
人家遭受了长达几百万年的苦难,一直都能保持理智,就是因为他曾经自学过包括心理学,神经学,机电生物学在内的所有医学。他一直在用渊博的学识来为自己治疗和心理疏导。可是自己却偏偏迷迷糊糊地选了非专业人士——通天晓。
白虹抗拒,其实也并不是因为通天晓不够专业,而是因为他在面对通天晓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紧张。他痛哭的时候还要担心自己哭得太难看,这可就太糟心了!而在和苍山一起的时候就不会紧张,而只会把镜头清洗液抹在苍山的鬃甲上。
不过这里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白虹并不想把自己在霸天虎制裁部的经历告诉给除了通天晓以外的任何人,苍山也不行。
无论怎样,面对现实吧!
通天晓已经坐在紧张不已的白虹身边了。他要命的还是半仰躺的姿势。这个姿势,他想一跃而起比较困难。不过,白虹打量了一下,嗯……可以侧身翻到椅子一边,那里的柜子可以作为掩体。柜子里一定会有武器,不论攻击是来自门口还是通天晓都……
嘿!想什么呢!通天晓干嘛没事攻击他?!就算通天晓攻击他,难道他还会躲吗?真是胡思乱想!
通天晓把手里的杯子递给白虹:“离子歌出的新口味油茶,你尝尝。”
白虹接过,入手温暖,这居然是热饮!
随着温暖的香甜能量饮品摄入,通天晓开始和白虹谈论一些轻松的话题。比如可爱的聚合炮那两个镇流管里各有三十六个小镇压泵……
指挥官觉得气氛差不多了,才开始和白虹说起自己在雷霆拯救队接受疼痛管理训练的事情。
谈了一塞时之后,通天晓和他预约了第二天的治疗时间。
通天晓直到第三天才和白虹谈起,他了解到的制裁部的情况。地址,历史,和那五个大名鼎鼎的主要成员,以及,他们手下的其它工作人员们。他把汽车人得到的情报和白虹的说法一一印证。
到第七天,他们才说起制裁部训练室的训练内容。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通天晓耐心地引导着白虹,一遍又一遍地回顾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起初,每当那些痛苦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白虹都感到恐惧不已,机体剧烈颤抖,仿佛再次经历着那场残酷的刑罚。
但通天晓始终陪伴在身边。他紧紧地拥抱着白虹,用充满力量的声音安慰她,鼓励他:“白虹,没关系,让我和你一起面对。我们会战胜这段记忆,你会变得更加坚强勇敢。”
汽车人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个规律,大副每天都会按时去船长室一塞时左右,有的是工作时,有的是休息时。但每次他从船长室出来的时候,都不大对劲儿。浑身冷凝液,脚步虚浮,精神不济……
虽然在每天治疗期间,通天晓都会显得非常有把握,但是,指挥官也会有茫然无措的时候。在白虹完成了当天的治疗计划离开船长室之后,他产生了自我怀疑:你确定这样让他体会更多的痛苦,真的对他好吗?为什么不能让他继续封存记忆?他已经和这段记忆和平共处了很久很久,真的有必要让白虹重新暴露在这些罪恶的回忆之中吗?
他质问自己:你要为他进行治疗,有几分目的,是为了和他亲密无间地共处?!
直到苍山去找了通天晓和他进行了一次以电闪雷鸣开头以和风细雨收尾的友好长谈。
通天晓终于坚定了信念,做了一个二十年治疗计划蓝本。然后,被苍山大笔一挥改成了三年,并把时间固定在每天晚餐之后。
当然,白虹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他仍旧每天忙得很:带着汽车人们一起训练,跟着温德尔学习宇宙航行的知识,克服晕船的毛病。晚上带着晚餐去找通天晓练习进餐礼仪,之后,一起进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的治疗活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虹逐渐适应了这种回顾的方式。虽然在回忆时他依然会感到痛苦,但通天晓的拥抱和安慰如同一股暖流,温暖了他的心。在指挥官的引领下,白虹逐步克服了内心的恐惧。
三年之后,当白虹最后一次在通天晓的陪伴下回顾那段经历时,他发现自己竟然不再感到恐惧。他的火种深处,那道挥之不去的阴影终于消散。
通天晓看着白虹脸上的轻松和坦然,欣慰地点了点头。他知道,白虹已经成功度过了这次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脱敏治疗。而这个过程,也让他们习惯了彼此的陪伴。
在这个浩瀚无垠的宇宙中,两颗火热的机械之心温暖了彼此的钢铁之躯。他们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力量和温度,为彼此的存在而欣喜,为彼此的未来而期待。
这段艰难的日子,成为了他们之间最深刻的纽带,让他们在仿佛没有终点的星际旅行中携手同行。而船长室的那段回忆,也将成为他们心中最珍贵的秘密,永远藏在他们心里。
嗯,苍山在棱刺号上得意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