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叙冰冷的目光直视着痛哭的裴正,“你说闻君衍不在江北城内?”
裴正看着周清叙,心里的一块隐隐要塌陷。
裴正活到现在,活得糊涂,活得任性,但心底还是有一块明亮的,那里崇拜着像周清叙这样的人。
“……他不在。”
周清叙问:“去哪儿了?”
裴正和周清叙对视,看到他眼里的质问,“周清叙,别让老子看不起你。闻君衍在不在有什么关系,你下令停止攻城,否则,我跟你不再是兄弟!”
裴正松开周清叙的衣领,上头印着凌乱的血手印。
周清叙负在身后的手攥紧,面上故作平静,“我没有这个权力。领兵的是左将军,我只是参军。”
“你是周清叙!我不信你一点办法没有。”裴正咬牙,他没想到,说了这么久,周清叙竟然半点松动都没有。
周清叙摇头。
“你知道,在城里的人是谁吗?”
左宝山见周清叙迟迟没有返回营帐,重新走出来,“周参军,大战在即,任何事不得延误。”
裴正看向那个左宝山,直接道:“左将军,你们攻城究竟是为了江北,还是为了杀人?”
“你是什么人,敢这么跟本将军说话。”
“如果为了攻城,你们的大军比江北军府的人多三倍有余,必胜无疑,不急于一时,除非是为了杀人。”
裴正不是真的傻,只是之前没有看清眼前人的真面目。
左宝山可不是容得人质疑的人,“来人,给我抓起来!等战事结束后,本将军要将他军法处置!”
“是!”
裴正直接被抓起来,拖走。
“周清叙,你不能攻城,否则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裴正大喊。
周清叙面容微凝。
左宝山道:“周参军,随本将军攻破江北城,尽快回京复命。”
“左将军,是否让江北的百姓先撤离,或是令士兵进城之后,不得伤害百姓?”
“周参军这一看就是没打过仗,若是你下了这种令,那贺之召就会知道我们投鼠忌器,到时候用江北的百姓做威胁,我们还如何攻城?”
“可攻城的目的……”
“攻城的目的是平叛。周大人,别忘了,你离京之前王爷怎么说的。走吧。”
周清叙看了眼裴正离去的方向,转身跟着左宝山去前线做准备。
……
江北城内。
舒云澜打开总督府的大门,迎贺之召进入查看。
“贺统领如果不信闻君衍不在总督府内的话,尽可以派人进去查看。”
关堡主将尹新荣和他的两个亲信押上来。
“尹总督!”
尹新荣看到贺之召,也是激动,随即道:“他们说得没错,不止闻君衍不在,总督府已经人去楼空,现在只剩下几人。贺统领,得尽快想办法,保住江北。”
贺之召脸色一变,当即让心腹率一行人马进去查看,果然已经人去楼空!
这下子,他还拿什么当筹码跟朝廷谈判!
贺之召当即杀意腾腾地看向舒云澜和关飞白、卢程风三人,“我活不了,也要拿你们垫背!”
舒云澜道:“贺统领何必这么快放弃生路。”
关飞白接口道:“是啊,不过是一群朝廷的走狗而已,江北被攻城也不是第一次。贺统领还是年轻,没有经验。”
卢程风心里紧张,面上故作镇定道:“所谓上兵伐谋,虽是兵临城下,但只要有退敌之计,纵是千军万马,也不过尔尔。”
舒云澜看了卢程风一眼,想不到这书呆子还挺敢说的。
卢程风耳根微红。
贺之召看他们三人牛哄哄的,不知道的以为要被灭口的是别人。
贺之召扫了三人一眼,最后落到关飞白脸上,“你是他们之中领头的吧,这么厉害,怎么闻君衍没将你们一起带走?”
贺之召想试探,闻君衍留下这三人究竟什么目的,实在是太诡异。
总不能,他们是为江北百姓吧,笑话。
关飞白朗声道:“我们和姓闻的那小子不和,狗东西背信弃义,竟然将我们三个留下。哼,想让我们死,没那么容易。”
卢程风紧跟着道:“没错!好男儿当是有情有义之辈,那狗……闻君衍无情无义,也休怪我们不讲情义。”
贺之召盯着卢程风看,卢程风紧张到面容僵硬,薄汗直冒。
“贺统领,”舒云澜适时开口,“我们愿意协助贺统领护城,不知贺统领意下如何?”
“你们?护城?”
关飞白朗声道:“你小子别不识数。我正是你要找的关家堡堡主关飞白。”
“关飞白?”贺之召心中一震,“手握有大顺朝半数以上战马的关飞白?”
“怎么,还有人敢假冒吗?”
舒云澜竹哨声响动,贺之召当即拔剑防御,可却不见任何动静,正当他要再开口的时候,一道震耳的马蹄声传来,马啸声气势如虹,只见一道白色的炫影眨眼出现在面前。
“踏雪!”
踏雪踢了踢马蹄,走到舒云澜身边,蹭了蹭她的手。
贺之召亲眼见到能震晕无数军马的绝世宝马出现,而且还温顺地停在舒云澜身边,如何还能不信!
“太好了,若是关堡主肯相助的话!他们想攻破江北城,没那么容易!不过在此之前,能否请关堡主先将我的军马放出来?”
贺之召手下的军马之前被黎光吓过后,任凭这么使唤,都提不起精神,更别提上战场。
关飞白笑着道:“这还不简单,让踏雪号令他们便是。”
关飞白顿时吹了声口哨,那是训过的马能听懂的马令,只见踏雪仰空一阵马啸,随后地就跟要地震了般,那些躺在马厩里的马纷纷气势抖擞地出来,各个昂扬挺拔。
贺之召今日总算见识道了关家堡的厉害,拱手道:“关堡主不愧是天下军马之首。”
踏雪得意地扬了扬尾巴,舒云澜笑着拍了拍它的背,不愧是世所罕见的宝马。
贺之召这时才注意到舒云澜,方才见她过分漂亮,以为只是府里取乐用的花瓶摆设,如今看来似乎另有不同。
贺之召道:“这位姑娘莫非也要一同护城?”
关飞白嗤声道:“你小子又狗眼看人低,她的能耐就连我关飞白都要道声钦佩。你可知道,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