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范喆的慷慨让功之举,萧凌策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此次扳倒国舅的头号功臣。
不但在萧锦行那里收获了其些许的赏识,于百官面前更是声名鹊起,众人纷纷对这位曾经不受待见的皇子夸赞有加。
当下桑家的处境却极为尴尬,萧凌策是主,范喆听他命令行事,那桑家于此次事件当中究竟发挥了何种作用。
众人心中暗悱,难道桑家与四皇子已经是同一阵营。
萧凌策精准地算准了时机,就在所有人的疑惑达到巅峰之际,这才迈步上前,向萧锦行回禀道:
“父皇,此次功劳并非只有儿臣,亦有桑姑娘的一份。”
桑芷言听闻此言,心中只觉一阵恶寒,她终究还是轻敌了,以至于如今落到这般尴尬境地。
萧锦行此时方才将目光转向桑芷言,开口问道:“桑姑娘既然在此次亦有功劳,想要何种奖赏,朕都依你。”
桑芷言此刻满心皆是郁闷,自然不可能去要求赏赐,况且此时说其他的也毫无用处,只得无奈言道:
“多谢皇上,臣女不想要赏赐。这不过是家父时常教导我,应当为江山社稷去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罢了。”
这番话让萧锦行甚为满意,赞道:“丞相教出来的女儿果真是与众不同,真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
桑怀远也已然意识到了女儿被人设计摆了一道,赶忙撇清关系道:“皇上过奖了,小女只是帮忙护送了证据,并无功劳。”
桑怀远不想让桑芷言与萧凌策被牵扯在一块儿谈论,爱女还是待字闺中,跟皇子放在一起说事,难免遭人议论。
然而事与愿违,并非如他所期望的那般。一众大臣,包括萧锦行在内,心中都已产生了种种猜测。
既然萧凌策与范喆所定的计策是在百花宴上,而百花宴本就是朝中男女寻觅美好良缘的场合。
难道这四皇子与相府的千金已然暗自萌生出情愫,甚至私下里定下了终身?
这样惊天动地的一桩大案子,由四皇子出主意,范家庶子执行,上殿前桑家小姐亲自护送。
这难道不是为了想跟皇上邀功,请求赐下姻缘?
萧凌策于内阁参政已有了不短的时日,凭借他那高深莫测的手段,笼络了一部分官员为他撑腰站台。
就在此刻,只见工部侍郎跨步上前,用打趣的口吻说道:
“如今这四皇子殿下已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而那桑姑娘亦与之年纪相当,两人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呀。”
零星的几个官员也跟着附和,说着他二人如何般配,又如何天造地设。
萧锦行微微地眯起了双眸,并未给出明确的回应,只是那目光在萧凌策和桑芷言的身上来来回回地扫视着。
萧锦行向来对皇子之间争权夺利、结党营私之事极为忌讳。
有关萧凌策与丞相府走的近之事早有听闻,未曾想这么快竟要联姻,难道他是有意争权不成?
桑怀远了解萧锦行,知道这是中了他的猜疑,他心头一紧,连忙出列道:“皇上,小女尚不懂事,怕是配不上四皇子殿下。”
萧凌策听闻,拱手笑着说道:“桑大人过谦了,桑姑娘才貌双绝,知书达礼,兰心蕙质。她并不比本皇子逊色。”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瞬间一片哗然。四皇子这般言语,显然是在有意抬高桑芷言的地位,可见二人之间似乎真有儿女之情。
桑芷言听到这里,气得脸色泛红,眉头深蹙,气息也变得急促不稳起来。
萧凌策简直欺人太甚,竟敢当着众朝臣的面,如此隐晦地暗示他二人之间存有情谊。
这般肆意妄为地毁她清誉,明目张胆地逼她就范,只为了能跟桑家联姻,得到助力。
桑芷言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咬得那娇嫩的唇瓣几近失去血色,她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目光沉着地看向皇帝,恭恭敬敬地施礼说道:
“皇上,臣女尚无婚嫁之念,只想全心全意地待在家父身边,以尽为人子女的孝心。”
桑芷言这番话掷地有声,清晰明了地表明了自己的坚决态度。
此时,桑怀远再次开口道:“皇上,小女年纪尚轻,处世经验尚浅,还需在世事中多加历练和学习。”
萧锦行眼见这父女二人如此强烈地排斥跟萧凌策扯上关系,心里不由得稍微宽心了些。
暗自思忖着也许只是小辈们之间单纯的互相欣赏之意罢了。
“罢了罢了,既然丞相如此舍不得女儿出嫁,那便再留些时日让其在身边承欢膝下。”萧锦行说完这番话,便起身退朝。
桑芷言跟随众臣缓缓往宫门走去,桑怀远则是一脸愁容,满心忧虑地心疼着女儿日后或许会因今日之事被人议论清誉。
桑芷言轻轻靠在父亲耳边,小声说道:“爹你别担心,言儿无事。只是轻敌了一回,日后补回来便是。”
今日在殿上所遭受的这般委屈,她定然会向萧凌策如数讨回来!
“丞相,桑姑娘。”一道清朗的男子声从身后骤然响起。
桑芷言父女二人闻声回头,只见萧凌策身姿挺拔,在他身后跟着的范喆则显得有些落寞,二人正朝着他们徐徐走了过来。
萧凌策脸上挂着那一贯温润如玉的笑容,然而这笑容在桑芷言看来却是虚伪至极。
范喆则一直低着头,神情木然,没有丝毫表情。
桑芷言此刻全然没心思与萧凌策虚与委蛇、巧舌如簧。
她抬眼看向一脸落魄、甚至不敢直视她的范喆,嘴角上扬,冷冷笑道:
“范公子可真是演得一手好戏,竟把我彻彻底底地给绕了进去,只是不知,你究竟为何要这般行事?”